日本外务省消息，日本首相石破茂6日启程，对美国展开为期三天的访问。

这意味着，石破茂在先前两度吃了“闭门羹”之后，终于能如愿以偿见到特朗普。他也将成为特朗普就任总统以来会见的第二位外国领导人。

此访有哪些看点？“特朗普2.0”时期的美日关系又可能出现何种走向？

如愿以偿

石破茂2月4日刚刚度过68岁生日，在访美这个重大外交任务临近之际，他的生日大概难言轻松。

在生日当天接受采访时，他专门提到即将到来的美国之行，重视程度溢于言表。而早在2月1日，他已经同一众官员开了3小时的“学习会”，为访美做准备。

面对一个“对盟友都下得去手”的特朗普，石破茂出访前内心是否“忐忑”，外界无从得知。但人尽皆知的是，石破在最终敲定访美行程前，可谓屡试屡挫，波折不断。

去年11月，石破茂在特朗普当选后与之通话，时长连翻译在内仅5分钟，远低于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2016年与特朗普通话的20分钟。

之后，石破茂试图效仿安倍在特朗普就职前与其见面的愿望也两次落空。然而值得玩味的是，“不见石破”的特朗普却转头与安倍的遗孀安倍昭惠，以及日本软银集团创始人孙正义举行会面……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上海市日本学会顾问吴寄南表示，石破访美得以成行，日美双方都有一些考虑。

对日方而言，日美同盟是其外交的基轴。能否尽快实现日美首脑会面，是石破坐稳首相宝座的关键。

石破是近30年来第一位面临“朝小野大”格局的首相，施政难度不小。今年3月底前必须通过2025年度的预算案，6月、7月又将迎来东京都议会选举和参议院选举两场“考试”。如果能通过此次访美与特朗普建立良好的个人关系，缓和一些“特朗普冲击”，特别是将比较符合日本利益的内容写入联合声明，石破就能在外交上得分，多少弥补上任3个多月内政上乏善可陈的缺陷。

对美方而言，最终决定召开“石特会”，反映出其对亚太地区最大盟国的重视。

“2017年，特朗普就任总统后会见的第一位外国政要是英国首相，第二位是日本首相。”吴寄南说，“在第二任期，特朗普仍将日本首相定为第二位会见的外国政要人选，石破茂也算如愿以偿了。”

备足“礼包”

本次“石特会”，也是在日美均发生政治权力更迭后举行的。两位新领导人预计于7日会面，双方都有所期待，各有盘算。

日方的最大目的是，希望能在国际局势复杂多变的背景下，确保日美同盟的稳定性，与新一届美国政府构建牢固和信赖的关系。

在“特朗普1.0”时代，尽管安倍与特朗普保持良好私交，但特朗普在经济和安全上一再敲打日本，颐指气使，尤其是特朗普强令日本增加负担驻日美军经费问题令日方颇为头疼。

至于美方，自诩为交易高手的特朗普可能会围绕一些具体问题向日本提要求。

日媒早前披露，美国新任国防部长海格塞斯与日本防相中谷元电话会谈时要求日本将防卫费增至GDP的 3%。特朗普大概率会对石破茂重申这一要求。此外，把“关税”作为“最美词汇”的特朗普会不会对日本“挥棒”，极端施压，也尚未可知。

为了应对特朗普漫天喊价的“奇袭”，石破茂此访可谓做足“功课”，备足了“礼包”。

第一，石破茂打算在与特朗普的会面中概述日本增加国防开支的努力。2025财年，日本的防务预算将增加到创纪录的8.7万亿日元。日本政府此前还承诺到2027年将国防预算提高至GDP的2%。此外，今年3月日本设立的“统合作战司令部”将成立，强化自卫队与驻日美军的“捆绑”。

第二，石破茂预计会强调过去5年日本是美国最大的投资来源国，至2023年度累计达7000亿美元，是2016年的两倍，在美日企为美国提供了100万人的就业岗位。石破茂寄望于特朗普在平衡贸易赤字方面能对日本网开一面。

第三，石破茂希望与特朗普讨论增加美国页岩气进口的问题，这与特朗普“钻探，宝贝，钻探”的承诺相呼应，能让特朗普尝到甜头。

第四，在科技合作方面，日本政府也将加大力度。软银先前已送出“见面礼”，宣布未来4年向美国人工智能等领域投资1000亿美元。预计石破茂将借此“东风”，表达一些投资合作的期待，呼应特朗普制造业回流美国的想法。

第五，双方在会谈中也可能涉及日本制铁收购美国钢铁公司遇阻一事。石破茂将重申日本制铁并购后不会减产裁员，但特朗普松口的可能性不大。

除了以上看点，吴寄南指出，会谈后的联合声明将包含哪些内容，同样引发关注。

根据日本共同社透露的信息，两国正就声明内容展开协调，计划写入“构建日美关系的黄金时代”，以呼应特朗普就职演说“构建美国黄金时代”的提法。安保领域，将着眼于中国的海洋活动与所谓“台湾有事”，写明“扩大日美在西南地区的存在感”，强化日美同盟的威慑力和应对能力，等等。

在吴寄南看来，虽然石破茂有意对日本前几任政府“倚美疏华”的外交路线做某些微调，但这种调整有一个渐进过程——自民党内亲美反华的势力依然强大；外务省依然是“北美派”掌控局面，政策惯性难以遏制；而日本对华负面舆论的转变也有待时日。

“石破茂上台后，强调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谋求在对美关系中更加自主的地位。美国对此颇为不满。”吴寄南说，“因此，美方迫使石破茂与中国拉开距离，在联合声明中出现一些反映美方战略意图的词句，也并不奇怪。”

难以“复刻”

如何展望此访的效果？“特朗普2.0”时期的美日关系又将呈现何种走势？

吴寄南认为，从个性上看，石破茂爱读书，学究气较重，不会打高尔夫，不爱交际，与商人出身、长袖善舞的特朗普“画风”迥异。而且，与自民党内其他一些大佬不同，石破茂没有在美留学的经历，也不太具备对美高层联络人脉和渠道。

更重要的是，从理念上看，石破茂想突破“安麻体制”，调整“对美一边倒”的做法。他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前首相田中角荣的政治DNA，重视日本的战略自主性，不会像安倍、岸田那样对美国的要求照单全收，俯首帖耳，而是要力争维护日本的国益，与特朗普进行深度博弈。

综上所述，石破茂可能很难“复刻”安倍的做法，同特朗普建立起类似的良好私人关系。

至于此次访问，吴寄南认为，难以指望双方取得重大进展。短短3天的访问被日媒戏称为“弹丸行程”，更被视作一次例行公事的访问。

“双方会认同和强调美日同盟的重要性，但日方未必能满足特朗普的所有要求。”吴寄南说，“现在要看石破如何拿捏分寸，这将是一次比较艰难的谈判。”

吴寄南表示，展望特朗普2.0时代的日美关系，虽很难描绘出清晰图景，但大致有如下判断：

第一，日美双方都抱有维护同盟关系的强烈愿望，“美主日从”的架构不会发生根本变化。

第二，特朗普秉持“美国优先”的方针，导致日本朝野对美怀疑、担忧和离心倾向悄然抬头。美日同床异梦，变数增多。

第三，石破茂将试图对“亲美疏华”路线进行微调，但能否成功取决于其执政基础是否稳固。

吴寄南认为，眼下是改善中日关系的难得窗口期。

当前，日本精英层中开始有人对日本外交政策进行反思，希望回到已故日本国际政治学者五百旗头真倡导的“日美同盟、日中协调”的轨道上来。这对石破茂试图调整对华关系是有助力的。

石破茂已经表示要尽快访华，可能在访美后进行安排。如能实现的话，将有助于纠正相当长一段时期日本外交失衡的局面。

此外，刚刚访问过中国的日本自民党干事长森山裕出任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长，官房长官林芳正是知华派，外相岩屋毅也有多次对华友好表态。这些都让外界对中日关系向好产生积极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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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来源：作者：解放日报 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