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喂,小雯,拆迁款下来了,你赶紧回来分钱。”电话那头,八年没联系的父亲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热情。
我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爸爸”两个字,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01
连续五天,每天早上七点整,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铃声准时响起。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爸爸”两个字,看着它从响彻这个不到二十平的出租屋到自动挂断,然后揉着太阳穴,继续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我这间朝北的小屋更是冷得要命。暖气片半死不活的,房东说修修就好,但一拖就是半个月。我蜷缩在被子里,听着楼下早点摊的叫卖声,心里五味杂陈。
八年了,整整八年,父亲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我叫林小雯,今年35岁,在北京这座城市独自打拼了十年。从一开始的月薪三千,到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月薪6800,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总算熬过来了。
这间位于昌平的老小区单间,月租2800,水电费另算,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房间里的家当简单得可怜:一张单人床,一个二手衣柜,一张折叠桌,还有一个电磁炉。
窗台上放着两盆快要死掉的绿萝,是我刚搬来时买的,现在已经黄了一大半。
第六天早上,铃声依然准时响起。我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这个号码我太熟悉了,十年前我离开家的时候,就是用它给家里报平安的,后来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八年前彻底断了联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雯!你终于接电话了!”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爸爸想死你了!”
想死我了?我心里冷笑。如果真的想我,这八年来为什么从来不联系?
“有事吗?”我问得很直接。
“当然有事,大好事!”父亲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咱们村要拆迁了,拆迁款都下来了!你赶紧回来分钱!”
拆迁?我愣了一下。老家那个破村子,谁会去拆迁?
“真的假的?”我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政府要在咱们那里建开发区,所有的房子和地都要征收。咱家能分到不少钱呢!”父亲说得很兴奋,“你是我闺女,肯定有你的份!”
听到“闺女”这个词,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多少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多少钱?”我问道。
“具体数目还在核算,但肯定不少!村支书说了,按户口本分配,你的户口虽然迁出去了,但毕竟是咱家的人,肯定有份!”
我在床上坐了起来,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动心是假的,我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太好。
银行卡里只有三万多块钱,还要交房租,还要生活,压力挺大的。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我问道。
“越快越好!手续都得你本人来办!”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你看这几天有时间吗?”
我想了想,公司最近确实不太忙,请几天假应该没问题。
“我看看吧。”我没有立刻答应。
“小雯,你一定要回来啊!这是大事!而且爸爸也想你了,这么多年没见,都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父亲,是把我养大的人。
挂了电话,我起床洗漱,然后坐在折叠桌前发呆。手机上有好几条微信消息,我点开看了看。
第一条是我的高中同学小丽发来的:“小雯,听说你们村要拆迁了,赔偿挺多的呢,你咋不回去分钱啊?”
我愣了一下,消息是昨天发的,我一直没看到。我回复道:“不关我事。”
小丽很快回复:“怎么不关你事?那是你家啊!听说能分不少钱呢!”
看到这条消息,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看来拆迁的事情是真的,连在外地的同学都知道了。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北京的冬天总是这样,天空像蒙了一层纱,让人心情压抑。
02
突然间我想起那个记忆中的老家,想起那个小村庄,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我妈叫李春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生病,但对我很疼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吃。
我记得她常说:“小雯是女孩子,将来要嫁人的,不能让人家看不起。”
我爸林国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年轻的时候还算勤快,种地做小生意,日子过得还可以。但我妈生病后,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他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我妈是三年前去世的,胃癌晚期,从发现到离世,只有短短三个月。我记得最后那段时间,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但眼睛里还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眷恋。
“小雯,妈妈放心不下你。”她握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别说这些,你会好起来的。”我哭着说。
她摇摇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包:“这里面有些东西,你收好。将来...将来可能用得着。”
我接过小包,里面是一些硬邦邦的纸张。
“妈,这是什么?”
“现在不要看,等...等妈妈走了再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第二天凌晨,她就走了。
我妈去世后,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奔丧。办完丧事,我本想多陪陪父亲,但他的态度让我很失望。
“你也别老请假了,工作要紧。”他冷冷地说,“死人不能复生,哭也没用。”我当时心里很难受,但也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失去妻子,他的心情也不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妈去世才半年,父亲就娶了隔壁村的王姨。
王姨叫王翠花,今年50岁,带着一个儿子小强,比我小五岁。
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说话尖酸刻薄,但在父亲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
我记得她第一次进门的时候,看着家里的摆设,撇着嘴说:“这房子也太旧了,得好好装修装修。”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我:“小雯啊,你也不小了,该找对象了。女孩子总不能老在娘家待着。”
我当时就觉得很不舒服,但碍于父亲的面子,没有发作。
王姨进门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她把我妈种的花都拔了,说影响风水。把我妈的照片收了起来,说看着瘆得慌。连我的房间也被她儿子占了,理由是男孩子需要独立的空间。
“小雯,你反正也不常回来,就把房间让给小强吧。”王姨理所当然地说,“你回来的时候睡客厅就行了。”
父亲在旁边点头:“是啊,小强要在镇上上学,需要个安静的环境。”
我当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我的家吗?
最让我寒心的是,王姨把我妈的遗物都处理掉了。我妈生前最喜欢的那套首饰,被她说成是“死人戴过的,不吉利”,直接卖了。
我妈亲手绣的枕套,被她说成是“土得掉渣”,扔了,我忍无可忍,跟王姨大吵了一架。
“那些是我妈的东西,你凭什么处理?”我愤怒地质问。
“我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当然有权处理。”王姨毫不示弱,“再说了,留着那些破烂干什么?”
我转向父亲:“爸,你就这样看着她把我妈的东西都扔了?”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但最终还是站在了王姨那边:“小雯,你王姨说得也有道理。人死如灯灭,留着那些东西也没用。”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我意识到,从我妈死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那年春节,我最后一次回家。整个春节期间,我都感觉自己像个客人。王姨和小强占据了家里的主导地位,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待在角落里。
大年三十那天,王姨做了一桌子菜,但我发现桌子上没有我妈生前最爱吃的红烧肉。
“王姨,能不能做个红烧肉?”我小声地说,“我妈生前最爱吃这个菜。”
王姨白了我一眼:“红烧肉太油腻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妈都死了,还提她干什么?”
我当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年初三,我就提前回北京了。临走时,父亲送我到村口。
“小雯,你别跟你王姨一般见识。”他说,“她这个人嘴硬心软,其实挺好的。”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最敬爱的父亲,心里满是失望:“爸,我妈才死了多久,你就忘了她?”
父亲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人总要往前看。你妈也希望我能过得好。”
“过得好?”我冷笑,“那她的遗物呢?她亲手种的花呢?甚至连她的照片都不能挂在客厅里?”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小雯,你不要这样想。我对你妈妈的感情,谁都不能否定。”
“感情?”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如果真有感情,你会让别人把她的坟头当猪圈?”
是的,就在我回北京前一天,我去给我妈上坟,发现她的坟头被平了,上面盖了一个简易的猪圈,我当时差点晕过去。
父亲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从今天开始,这个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拖着行李箱走向车站,“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那是我和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现在想起来,我离开家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里,我从来没有主动给父亲打过电话,他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小强结婚了没有,王姨的身体好不好。
但现在,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分拆迁款。
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我确实需要钱,北京的生活压力太大了;另一方面,我又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好心,真的愿意分钱给我。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还是父亲的电话。
“小雯,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这事不能拖,手续得赶紧办。”
“我...我再想想。”我有些犹豫。
“你还想什么?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快回来吧,爸爸想你了。”
听到“爸爸想你了”这几个字,我的心又软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血浓于水,那是我的父亲。
“好吧,我后天回去。”我终于做了决定。
“太好了!我去车站接你!”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
我走到窗台前,看着那两盆快要死掉的绿萝,心情复杂得很。八年了,我终于要回家了。只是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03
订了火车票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和父亲通话的每一个细节,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但那种兴奋里好像带着一种...急迫?还是紧张?我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太自然。
特别是他一再强调要我“赶紧回去”,这让我很疑惑。拆迁款又不会跑,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起身走到衣柜前,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妈去世前给我的那个小包,里面装着她留给我的东西。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它。每次想起我妈临终前的话,我就心如刀割。
今天,我决定打开看看。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我妈的身份证、结婚证,还有一些老照片。最下面是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我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上面是手写的字,字迹有些发黄了,但还能看清楚。
那是一份遗嘱。
“立遗嘱人:李春花,身份证号码...因身体原因,特立此遗嘱,以备不时之需。现将本人财产分配如下:一、夫妻共同财产中属于本人的部分,包括房屋产权的一半,承包地使用权的一半,以及本人婚前财产,全部留给女儿林小雯。二、本人的私人物品及现金存款,全部留给女儿林小雯。三、此遗嘱为本人真实意思表示,如有争议,以此为准。立遗嘱日期:2021年3月15日。”下面是我妈的签名和手印,还有两个证人的签名。
我看着这份遗嘱,脑子嗡嗡作响我妈居然在生前就立了遗嘱,而且是公证过的!
我翻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有公证处的印章和编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按照法律,我有权继承我妈的那部分财产。如果家里真的要拆迁,那我不仅仅是“分钱”,而是有法定的继承权和决策权!
我的手开始发抖。我妈为什么要立这份遗嘱?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我仔细回想我妈生病期间的情况,那时候王姨还没有进门,但已经经常来家里“帮忙照顾”我妈。我记得有一次,我妈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小雯,妈妈担心将来你在这个家里没有说话的地方。”
当时我不理解她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我妈早就看出了王姨的心思,知道自己走后,王姨会进门,也知道到时候我会被边缘化。
所以她提前立了遗嘱,保护我的合法权益。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妈临死前还在为我考虑,而我这个不孝女,居然连她的遗嘱都没有及时打开看。
我擦干眼泪,重新审视这个情况。如果父亲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那他这次叫我回去分拆迁款,动机就很值得怀疑了。
但他应该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我妈当时是偷偷立的,而且特别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拿起手机,想给父亲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但又放下了,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老板倒是很好说话,毕竟我平时工作还算认真,很少请假。
晚上,我收到了小丽发来的微信:“小雯,听说你要回来了?太好了!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我回复:“是啊,处理点家事。”
“拆迁的事吧?我听说赔偿挺多的,你家至少能分到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我心里一跳。如果真是这个数目,那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问道。
“我表哥在县里工作,消息很灵通的。他说你们村的拆迁项目很大,政府要建什么开发区,赔偿标准很高。”看来拆迁的事情是真的,而且数目不小。
我又想起了我妈的遗嘱。按照遗嘱,我有权继承我妈的那部分财产。如果拆迁款真有一百多万,那我至少能分到一半,也就是五六十万,这笔钱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父亲真的会这么好心地分钱给我吗?
想起八年前离家时的情景,想起他当时的冷漠和绝情,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04
第三天一早,我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火车在冬日的原野上飞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既有对家乡的眷恋,也有对未知情况的担忧。
八年了,我终于要回家了。
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才到县城。我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看到父亲已经在出口等着了。
八年不见,父亲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不少,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羽绒服,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很贵的皮鞋。
“小雯!”看到我,父亲激动地挥手,“你终于回来了!”
我走过去,有些不自然地叫了声:“爸。”
父亲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瘦了,在外面辛苦了。”
“还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我开车来接你。”父亲接过我的行李箱,“买了新车,想试试。”
我跟着他走到停车场,看到一辆崭新的面包车。
“什么时候买的?”我问道。
“前两个月。”父亲一边往车上放行李,一边说,“拆迁的事情定下来后,就买了。反正马上就有钱了。”
上了车,父亲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天:“小雯,这些年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吧。”我简单地回答。
“找对象了吗?”
“没有。”
父亲叹了口气:“女孩子年纪大了不好找对象,你要抓紧。”
我没有接话。这种话题我不想讨论。
“对了,拆迁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父亲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咱们家能分到180万!”
180万!我心里一震。这比小丽说的还要多。
“这么多?”我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村支书亲自跟我说的。”父亲很肯定地说,“房子加地皮,按照现在的标准,就是这个数。”
“那...我能分多少?”我小心翼翼地问。
父亲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个...到时候咱们商量。你毕竟是我闺女,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村里。我发现村子变化挺大的,原来的泥泞小路变成了水泥路,很多人家都盖了新房子。
到了家门口,我看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车,屋里传出说话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哦,村里的几个干部来商量拆迁的事。”父亲拉着我走向屋里,“来来来,都是熟人,大家都知道你回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场面不对劲啊。
进了屋,我发现屋子装修过了,比以前气派很多。新铺的地板砖锃亮,墙上挂着液晶电视,沙发也换成了真皮的。
王姨穿着件崭新的羽绒服迎出来:“小雯回来了,快进屋坐,外面冷。”她的态度和八年前判若两人,满脸笑容,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客厅里坐着五六个人,都是村里的熟人:村支书老李、我二叔、还有几个平时和父亲关系不错的邻居。
看到我进来,大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小雯回来了,这些年在北京发展得不错吧?”
“看这气色,城里生活就是好啊。”
“你爸天天念叨你,说闺女在外面不容易。”
我一一回应着,心里却越来越疑惑。这些人以前可从来没这么热情过,今天是怎么了?
王姨的儿子小强坐在角落里抽烟,看到我时眼神有些躲闪,勉强叫了声“姐”,然后就低头玩手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手上戴着金表,看起来混得不错。
村支书老李先开口:“小雯啊,这次拆迁你们家可是大户啊,房子加地皮,一共能分180万呢。”
我装作惊讶:“这么多?”
二叔接话:“可不是嘛,你家那块地位置好,临着主路,开发商给的价格高。按户口本算,你也有份的。”
父亲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那是那是,小雯是我闺女,她的份一分都不会少。”
王姨端着茶杯进来:“对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钱大家一起分。”听着这些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他们可从来没把我当一家人,现在有钱分了,又想起我是家人了?
村支书拿出一叠文件:“小雯,既然回来了,这些手续你看看,需要你签个字确认一下。”
我接过文件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很多专业术语我也看不太懂。但我注意到有一行小字写着:“拆迁补偿款由户主统一领取分配。”
“这个户主是指我爸?”我问道。
“对,按照规定,得由户主来办理这些手续。”村支书解释说。
我心里警铃大作,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我想仔细看看这些文件,今晚回去慢慢研究。”
父亲有些着急:“有什么好研究的,村支书都给咱解释清楚了,你就签个字,明天就能拿钱了。”
“不急,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得看仔细了。”我坚持道。
05
晚饭时,王姨做了一桌子菜,还特意炖了我爱吃的红烧肉。她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小雯,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父亲也频频给我倒酒:“来,闺女,咱爷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小强在旁边闷头吃饭,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边吃边观察着这一家三口的表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们今天的热情太反常了,就像演戏一样。
“小强,听说你在镇上开店?”我主动找话题。
“嗯,开了个小超市。”小强闷声回答。
“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
王姨在旁边补充:“生意可好了,一个月能赚七八千呢。小强现在也算是小老板了。”我点点头,没再多问。
吃完饭,我说要早点休息,就回了以前我住的那间小屋。屋子里还保持着我八年前离开时的样子,但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平时没人进来。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听到隔壁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我悄悄趴到墙边偷听:
王姨的声音:“她要是不签字怎么办?”
父亲:“不签不行,钱在我手里,她拿不走。”
小强:“妈,万一她闹起来怎么办?”
王姨:“闹?她一个外地打工的,能闹出什么花样?再说了,她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法律上她根本没份。”
父亲:“就是,当年她妈留下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处理掉了,她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
听到这里,我的心凉了半截。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根本没打算真的分钱给我。
我摸了摸枕头下藏着的那份遗嘱,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如果我没有这份遗嘱,今天就真的要被他们骗了。
第二天一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王姨依然很热情:“小雯,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咱就去办手续,早点把钱拿到手。”
“阿姨,我想问个事儿。”我放下筷子,“这拆迁款具体怎么分啊?”
父亲抢着回话:“还能怎么分?你是我闺女,肯定有你的份。”
“那我能分多少呢?”我直接问道。
王姨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王姨说:“这个...得看具体情况。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们给你30万,剩下的留着给小强娶媳妇,你看行不行?”
我心里冷笑,30万?按理说我至少能分到90万。
但我没有立刻发火,而是装作考虑的样子:“30万是不是少了点?”
父亲有些不耐烦:“少什么少?你知道这些年家里花了多少钱吗?你妈生病的医药费,家里装修的钱,小强上学的学费,哪样不要钱?”
“而且。”王姨补充道,“你户口都迁出去了,严格来说你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我们给你30万已经很不错了。”
我点点头:“那行,我考虑考虑。”下午,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村里走走,实际上是去找了村里的老会计。
老会计告诉我,按照拆迁政策,确实是按户口分配,但母亲生前的财产有另外的计算方式。他还透露,父亲最近经常来问拆迁款的事,特别关心我有没有什么证明材料。
我心里更有数了,看来他们确实在担心什么。
回到家,我故意说:“我今天去村里转了转,大家都说这次拆迁款挺多的,我应该能分到不少吧?”
父亲脸色有些不自然:“分多少不是别人说了算,得看实际情况。”
“那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我想看看相关的文件。”我直接说道。
小强在旁边突然开口:“姐,你就别为难爸了,30万已经不少了。”
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五岁的继弟,心里涌起一阵愤怒:“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很奇怪。这是我和我爸的事,好像轮不到你来评判吧?”
小强的脸涨得通红,王姨立刻护犊子:“小雯,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小强也是为了家里好。”
“家里?”我冷笑,“我还以为我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呢。”
气氛越来越紧张,父亲试图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别吵了。小雯,明天咱就去办手续,该你的份一分都不会少。”
“真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那我想看看妈生前的相关证件。”
父亲愣了一下:“看那些干什么?都是老黄历了。”
“不是老黄历。”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妈生前给了我一些东西,我想核对一下。”
看到我手里的文件袋,父亲和王姨的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东西?”王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慢慢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遗嘱。
拿着母亲的遗嘱,我脑子翁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叫我回来,根本不是真的想分钱给我,而是想让我交出这份遗嘱!他们早就知道母亲留了遗嘱,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地叫我回来“分钱”,实际上是想把母亲留给我的那部分也一并吞掉!
深吸一口气,我把遗嘱放在桌子上:“妈在生前写了遗嘱,明确写着房子和地的一半归我所有。”屋子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父亲和王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强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06
看到遗嘱的那一刻,父亲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都在颤抖。王姨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椅子都被推倒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你妈什么时候写的遗嘱?”父亲的声音都在颤抖,但我能听出来,他其实早就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
“妈在生病期间,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找人写的。”我冷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她说她怕自己走了以后,我在这个家里会被欺负。现在看来,她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王姨慌了神,伸手就要抢遗嘱:“这遗嘱肯定是假的!都这么多年了,纸都发黄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
我冷笑着把遗嘱收回来:“假不假,有公证处的记录。而且王姨,你的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份遗嘱?”
小强在旁边着急地说:“就算有遗嘱又怎么样?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这房子这地都是我妈在打理,凭什么你拿一半?”
“凭什么?”我站起来,直视着这个继弟,“凭这是法律!凭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父亲看到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隐瞒:“好,我承认,我确实知道你妈写了遗嘱。但是小雯,你想想,这些年我花了多少钱维护这个家?你妈的医药费,家里的装修费,还有...”
“还有什么?”我打断他,“还有你们把我妈坟头的花都拔了,在上面盖猪圈的钱?”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上。王姨的脸色变得铁青,小强也不敢再说话。
父亲支支吾吾地解释:“那...那是为了发展养殖业,增加收入...”
“增加收入?”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那是我妈的坟墓!你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王姨看到我哭了,反而更加嚣张:“哭什么哭?死人能当饭吃?你妈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占着地方干什么?”
听到这话,我彻底愤怒了:“王姨,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死的那一天?”
“你...”王姨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父亲试图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小雯,你既然有遗嘱,那咱们就按遗嘱来分。但是这些年我确实花了不少钱,你看...”
“花钱?”我冷笑,“那我问你,我妈的嫁妆里那五万块钱现金到哪里去了?还有她娘家那块地的承包费,这些年你收了多少?”
父亲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没想到我连这些都知道。
小强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我说:“姐,你别太过分了!这些年你回来过几次?现在有钱了就回来争,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五岁的继弟,“我问你,当年我妈生病的时候,你妈是怎么在医院里说她的?说她是装病,说她就是想多花钱!这话你忘了?”小强被我说得脸红脖子粗,但说不出反驳的话。
王姨恼羞成怒:“就算我说过又怎么样?她确实爱装病!动不动就喊疼,还不是想让你爸多关心她?”
“装病?”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妈最后是癌症死的,你说她装病?”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王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已经收不回了。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如果我当时真的相信了他们的话,签了那些文件,那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算是看清楚你们了。”我收起遗嘱,声音冰冷,“爸,你这次叫我回来,根本不是想分钱给我,而是想骗我交出这份遗嘱,对不对?”
父亲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戳穿他们的计谋。
“你想把我妈留给我的那部分也一并吞掉,然后给你的好儿子娶媳妇用。”我继续说道,“如果我今天没有带这份遗嘱回来,你们是不是打算给我几万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王姨在旁边尖声叫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给你钱?”
“30万。”我冷冷地说,“180万的拆迁款,你们打算给我30万。按照遗嘱,我至少能拿到90万。你们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父亲看到事情彻底败露,开始放下身段求我:“小雯,咱们毕竟是父女,有话好好说。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看小强也30岁了,还没结婚...”
“为了这个家好?”我打断他,“哪个家?从我妈死的那天起,我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你们的家只有你们三个人,没有我。”
小强在旁边急了:“姐,你别这么绝情行不行?我们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看着他,“小强,你好好想想,从你妈进门开始,我在这个家里受过多少委屈?你妈把我的房间给你住,让我睡客厅,你说过一句话吗?”
小强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现在有钱分了,你们又想起我是家人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冷,“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站起身来,收好遗嘱:“我不想和你们废话了。这份遗嘱是合法有效的,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拿回属于我的那份财产。”
“你敢!”父亲也站了起来,“你要是敢告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苦笑道,“爸,从我妈死的那天起,你就没有把我当女儿看过。”
王姨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养了个白眼狼,还不如不养呢!”听到这话,我心里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我看着这个曾经叫我“女儿”的女人,冷冷地说:“王姨,我妈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在外面说她的坏话,说她是个病痨鬼。现在她死了,你又住进了她的房子,花着她的钱,还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说谁是白眼狼?”
王姨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拿起包,准备离开:“我会找律师处理这件事。该我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拿。”
父亲追了出来:“小雯,你真的要这样对我?我是你亲爸啊!”
我回头看着他,眼里再没有一丝亲情:“亲爸?亲爸会为了钱算计自己的女儿吗?亲爸会让后妈在女儿面前指手画脚吗?亲爸会在妻子的坟头盖猪圈吗?”
每说一句话,父亲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没有血缘关系吧。”我最后说道,“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不会再踏进这个门半步。”
07
回到县城,我没有立刻回北京,而是找到了当地的律师事务所。律师看了我的遗嘱和相关证件,告诉我这个案子完全可以赢。
“按照继承法,你母亲的遗嘱是有效的。而且拆迁补偿中,确实包含了你母亲的嫁妆部分。”律师很专业地分析道。
我决定委托他来处理这件事。
几天后,父亲打电话给我,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硬:“小雯,咱们有话好好说,别闹到法院去,多难看啊。”
“难看?”我冷笑,“那你们算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难看?”
“我给你60万,这事就算了,行不行?”父亲开始妥协。
“不行。”我态度坚决,“该我的份额,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拿回来。”
经过几个月的诉讼,法院最终判决我胜诉。我不仅拿到了应得的90万拆迁款,还获得了母亲嫁妆的相应补偿。
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正义得到了伸张。
在法院门口,我最后一次见到了父亲。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王姨和小强也在旁边,三个人都是一脸愁容。
父亲走到我面前,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说了一句:“小雯,爸对不起你。”
我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已经没有了恨,只有深深的失望:“爸,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我妈。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对我死也不会瞑目的。”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回到北京,我用这笔钱付了房子的首付,在五环外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虽然不大,但那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
我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用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小的财务咨询公司。生意虽然不算很好,但足够我养活自己。
几年过去了,我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小村庄,想起那个曾经叫我“女儿”的男人。但我不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有些人觉得我太绝情,但我知道,如果我当时妥协了,接受了他们的30万,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价值,也永远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金钱买不来亲情,但它能让人看清真相。而真相,虽然残酷,但至少诚实。
现在的我,虽然仍然是一个人在北京打拼,但我不再感到孤独。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家不是由血缘关系决定的,而是由爱和尊重构成的。
那个小村庄里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高楼大厦。父亲他们也搬到了县城,据说小强已经结婚生子了。
而我,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儿”,我是林小雯,一个独立、坚强、有尊严的女人。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我妈没有留下那份遗嘱,如果我真的相信了父亲的话,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会拿着那30万块钱,继续在北京的出租屋里蜗居,继续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更重要的是,我会一直生活在愧疚和自我怀疑中,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更好的生活。
但现在我明白了,每个人都值得被善待,包括被自己善待。我们不能因为血缘关系就放弃自己的权利,也不能因为所谓的“孝顺”就任人欺负。
现在,每当我看到窗台上那两盆绿萝——我用拆迁款买房后重新买的,长得郁郁葱葱——我就会想起我妈,她虽然走了,但她的爱一直在保护着我。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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