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杜水生 撰写/情浓酒浓

(声明:作者@情浓酒浓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我叫杜水生,今年68岁,几年前退休后,我回了农村老家,看着儿孙满堂,不由感叹,当年听了爹的话。

1976年的夏天,蝉鸣声吵得人心烦。我蹲在自家土坯房的屋檐下,手里捏着一根枯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上的蚂蚁。汗水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淌,浸湿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水生!"父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进来!"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站起身。我知道父亲要说什么,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推开木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父亲和生产队长李大山正坐在方桌旁。

"水生啊,"李大山笑眯眯地看着我,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考虑得咋样了?我家梅子可是相中你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木刺。李梅,那个被村里人叫做"胖丫"的姑娘,足足比我高半个头,腰粗得像水桶,走起路来地面都在颤。

"水生!队长跟你说话呢!"父亲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碗里的水溅了出来。

我抬起头,硬着头皮说:"爹,我还小,不想这么早结婚..."

1976年,爹劝我娶胖姑娘,起初我满心抗拒,后来却庆幸听了他的话

"你都十九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满地跑了!"爹看着我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大山摆摆手,脸上的笑容不减:"老杜,别急嘛。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他转向我,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水生,我家梅子勤快能干,娶她你不亏。"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想起那个高壮的姑娘,我背脊发寒。

"水生,"父亲的声音软了下来,"梅子是个好姑娘,能干,脾气也好。你娘走得早,家里缺个女人操持..."

"可她那么胖..."我小声嘟囔。

"胖咋了?"父亲瞪起眼睛,"饺子要吃烫的,媳妇要娶胖的!胖的wang夫!"

李大山哈哈大笑,拍着父亲的肩膀:"老杜说得对!我家梅子虽然模样一般,但干活一个顶俩!去年秋收,她一个人扛的麦子比两个壮劳力还多!"

这就是他们对婚姻的全部理解——能干活,好生养。没人问过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我终是在父亲和李大山的双重压力下,点了头。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据说是个黄道吉日。

婚礼那天,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布。穿着不合身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朵可笑的红花,在众人的哄笑中完成了所有仪式。当司仪喊"送入洞房"时,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新房是父亲特意收拾出来的西屋,墙上贴着崭新的"喜"字。李梅穿着红袄子坐在炕沿,头上的红盖头随着她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

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愿进去。外面喝酒划拳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水生,别害羞啊!",引来一阵哄笑。

深吸一口气,我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李梅听到动静,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我走到她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她的盖头。

盖头下的脸比平时更红,厚厚的嘴唇上抹了劣质口红,眉毛被精心修过,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粗糙的皮肤和双下巴。看到我,她羞涩地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1976年,爹劝我娶胖姑娘,起初我满心抗拒,后来却庆幸听了他的话

"我...我去打洗脚水。"她突然站起来,差点撞到我。我侧身让开,看着她庞大的身躯灵活地钻出门去,心里五味杂陈。

那夜,我背对着她睡在炕边上,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李梅庞大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她总是天不亮就起床,烧水、做饭、喂鸡,然后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

我继续在生产队当会计,每天记完工分就躲在仓库后面看书——那些我偷偷从县里旧书店淘来的旧教材。李梅发现了我的秘密,但她从没告诉任何人,有时甚至会给我带回来一些旧报纸,上面有零星的国内外新闻。

傍晚,我蹲在院子里修锄头,李梅扛着两麻袋玉米从地里回来。汗水把她的衣服浸透,贴在肥厚的背上。她放下麻袋,气喘吁吁地用手背擦汗。

"今天队里发粮票了,"她从兜里掏出一小叠票证,"我换了点白面,晚上给你烙饼吃。"

我没抬头,继续敲打着锄头:"不用,粗粮就行。"

她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伴随着面饼下锅的"滋啦"声。

晚饭时,金黄的烙饼摆在靠近我的位置,旁边是一碗稀粥和咸菜。李梅自己只盛了半碗粥,小口喝着。

"你吃饼啊,"我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我不饿。"

她摇摇头,脸上挤出笑容:"你吃吧,你天天用脑子,费神。"

我看着她粗糙的手指,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李梅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我咋了?"

"装什么可怜!"我站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李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不是...我没有..."

"够了!"我打断她,"我受够了这种日子!"

1976年,爹劝我娶胖姑娘,起初我满心抗拒,后来却庆幸听了他的话

说完我摔门而出,在村口的麦秸垛上躺了一晚。凌晨时分,我被露水冻醒,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家,却发现李梅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我的棉袄。

看到我,她急忙站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下意识扶住她,触手是她冰凉的手臂。

"你...你一晚上没睡?"我问。

她低下头,把棉袄递给我:"夜里凉,怕你冻着..."

我接过棉袄,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我听到恢复gao考的消息。

晚饭时,我当着爹和梅子的面说:“我要参加高kao,要上大学,以后不能再下地干活了!"

梅子夹菜的手一顿,爹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凳子,"上大学?你咋不上天呢?有了媳妇还不知足,整天想些没用的!"

"爹,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我苦苦哀求,"我一定能考上,到时候..."

"到时候啥?"父亲冷笑,"到时候你就看不上农村媳妇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明天老老实实给我下地去!"

被爹训斥一顿后,我失望地回到屋里,发现李梅正在整理我的书本。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皱巴巴的纸张抚平,按科目分类。

"没用的,"我颓然坐在炕上,"爹不会同意的。"

李梅没说话,只是继续整理着书本。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隔天清晨,我被父亲吼醒:"水生!起来。"

我起床发现李梅已经不在屋里。院子里,父亲黑着脸等我。

"水生,"爹突然说,"从今天起,你不用下地了。"

我愣住了:"啥?"

"梅子替你去了,"父亲不情不愿地说,"她说...说你要复习考大学。"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父亲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这是梅子的嫁妆钱,她让我给你买书。"

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零钱,我的手抖得厉害。父亲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她天没亮就走了,说要把你那部分的活也干了...这傻丫头。"

我站在院子里,第一次感到鼻子发酸。

接下来的两个月,李梅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干完两个人的活,晚上回来时常常累得连饭都吃不下。而我则埋头苦读,把高中知识重新捡起来。有时深夜醒来,会发现李梅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在给我纳鞋底。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得吃不下饭。李梅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鸡蛋,煮熟了塞进我手里。

"明天...加油。"她笨拙地说,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点点头,注意到她粗糙的手上又添了几道新伤。我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1976年,爹劝我娶胖姑娘,起初我满心抗拒,后来却庆幸听了他的话

考试出奇地顺利,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手指颤抖得几乎撕不开信封。

"杜水生同志,恭喜你被省城师范大学录取..."

后面的字我看不清了,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抬起头,看到李梅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含着泪。

出发前的晚上,父亲让李梅烫了一壶酒。我们三人围坐在炕桌旁,父亲给我倒了一杯。

"水生啊,"他声音沙哑,"爹没文化,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但爹知道,你能有今天,多亏了梅子。"

我看向李梅,她慌乱地摆手:"没有...是水生自己聪明..."

父亲摇摇头,突然老泪纵横:"梅子为了给你凑路费,村子都借遍了..."

我看向李梅,她低下头,粗壮的手指绞在一起。那一刻,我突然看清了这个被我嫌弃了半年的女人——她或许不美,但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纯净。

临走时,李梅熬夜给我缝了新被子,纳了千层底布鞋,还烙了一摞饼让我路上吃。

拖拉机开动时,她追着跑了几步,喊:“水生,好好念书,别惦记家里!”

大学里,我每周都给李梅写信。她的回信总是很短,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爹身体好,猪又下崽了,麦子长势不错。”

寒假回家,我发现她瘦了一圈,原来她为了省钱给我买书,每天只吃两顿饭。

我心疼得不行,硬拉着她去镇上,扯了块花布给她做新衣裳。裁缝量尺寸时嘀咕:“这姑娘真壮实。”

“壮实咋了?我媳妇能干着呢!”我嗓门震得李梅满脸涨红。夕阳下,我悄悄牵起李梅的手,她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到家已是天黑,洗漱回到房间,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映出我俩略显局促的身影。李梅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我鼓起勇气,缓缓靠近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子紧绷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靠在我的肩头。那一晚,我们终于跨越了曾经横亘在彼此间的距离,两颗心紧紧相依

几个月后李梅肚子就鼓了,爹乐得直拍大腿。生产那日,我蹲在房外有些局促不安,接生婆抱着刚出生娃娃时,我的内心被幸福填满。

李梅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照顾爹,我心中很是感激,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毕业后,省城学校想留我,但我惦记着李梅和孩子,想回乡下教书。

李梅却劝我:“你在城里发展更好,家里有我呢。”

我犹豫:“可爹年纪大了,孩子还小……”

她却拍拍胸脯:“放心,我能照顾好爹和孩子。”

在李梅的坚持下,我留在省城教书,李梅在老家种地、照顾老人。

每次我寄钱回去,她都存起来:“你在城里花销大,别亏着自己。”

我评上高 级教师后,分到了房子,想把她和孩子还有爹接来。

她却摇头:“爹住不惯城里,我留下陪他,等孩子大些吧。”

孩子大了些,我接他们来了城里读书,李梅却心不下爹,一直留在农村。

几年前,我退休了,儿女也有了稳定的工作,我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推开院门,李梅正在菜园里摘豆角,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她回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花:“你咋回来了?”

“回来陪你。”我把行李放下,“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搓着手上的泥,眼圈有点红:“说啥傻话……”

晚饭时,儿孙们都回来了,一大家子围坐在院子里,其乐融融。

我看着李梅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想起爹当年那句话——

“胖的wang夫。”真准啊。

娶妻当娶贤,而不是貌。我这辈子最对的事,就是听了爹的话,娶了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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