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缘

"我那衣柜里的秘密,您不会告诉别人吧?"林月娥眼角含泪,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那双粗糙的手上满是针线活留下的茧子。

九二年的盛夏,骄阳似火,知了在老槐树上嘶鸣不断。

我刚考上省城大学,却为即将到来的学费发了愁。

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父亲所在的国营机械厂已经开始"减员增效",每月只拿回一半工资。

母亲靠在农贸市场摆个小摊卖菜贴补家用,常常天不亮就起床,披星戴月地忙活。

大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这个特殊年代的艰辛。

听同村考上大学的老乡说,在城里做家教能挣点零花钱。"一小时能挣十来块呢,比在工厂当临时工都强。"老乡眨着眼睛说。

十块钱!那可是我们一家三口两天的伙食费啊。

我立刻行动起来,在街头小广告栏里贴了张纸条:"某重点高中毕业生,擅长数理化,可辅导初中功课,收费合理。"纸条下面留了家里那部拨盘式电话的号码。

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

"喂,请问是王老师吗?"那边传来温和的女声,带着点地方口音。

"是的,我是。"我赶紧回答,心里却在嘀咕:我哪算什么老师啊,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毛头小子罢了。

"我叫林月娥,女儿今年上初二,数学成绩不太好,想请您来家里辅导,每小时十五块钱,行吗?"

"行,当然行!"我一口答应下来,心中暗喜,居然比老乡说的还多五块钱。

第二天一早,我穿上那件买了两年、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带着刚从学校带回来的笔记本,按约定时间来到了林家。

林家住在老城区一栋七十年代建的五层楼里,没有电梯,楼道里贴着已经泛黄的户口公约和计划生育宣传画。

92年我做家教,女学生妈妈总穿得很暴露,直到我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敲门后,开门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戴着副老式黑框眼镜,怯生生地叫了声"老师好"。

"你好,你是小雨吧?"我微笑着问道。

"嗯。"女孩点点头,"我妈去送衣服了,一会儿就回来,您先请进。"

林家的房子不大,七十来平米的两居室,陈设简单却整洁。

客厅里摆着一套老式沙发,布面已经有些磨损。墙角放着台十四寸的牌子彩电,上面盖着块绣花的防尘布,看样子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墙上挂着几张女孩不同年龄段的照片,从幼儿园到现在,却没有一张全家福。

我刚在餐桌前坐下,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林月娥回来了。

她穿着件艳红色短袖上衣,领口开得很低,下身是条紧身短裙,脚上蹬着双高跟凉鞋,妆化得浓,头发烫得蓬松,与这个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王老师是吧?久等了吧?"林月娥笑着说,一边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到沙发上,"刚送完活儿回来,路上遇到堵车。"

近距离看,林月娥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眼角已有了些许细纹,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

"麻烦您了,小雨爸爸早不在了,我这个当妈的文化不高,实在教不了她。"林月娥说话时眼神闪烁,时不时整理头发,显得有些局促。

"您别这么说,教学生是我应该做的。"我客气地回答,心里却在琢磨她话中透露的信息—原来是个单亲妈妈。

这在九十年代初的县城,还是相当少见的家庭状况。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周去林家两次,周三晚上和周六下午。

92年我做家教,女学生妈妈总穿得很暴露,直到我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林月娥总是穿得很是"光鲜",有时是紧身的连衣裙,有时是露肩的上衣,颜色大多鲜艳夺目。

她时常在我教课时进出房间,衣着暴露得让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假装专注于习题和讲解,不敢多看一眼。

有几次,她接了电话就急匆匆出门,回来时总会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装着衣物。

小雨却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学习刻苦,思路清晰,只是基础差了点。

在我的辅导下,她的数学成绩进步很快,从刚开始的及格线徘徊到后来的七十多分。

"小雨,你妈妈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啊?"有一次课间休息,我随口问道。

小雨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妈妈以前在纺织厂上班,后来厂子不景气,她就自己做点小生意。"

"那你爸爸呢?"我又问。

"爸爸六年前走了,"小雨声音更低了,"是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我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她很厉害的。"小雨抬起头,眼里闪着自豪的光芒。

那天晚课后,林月娥挽留我吃了顿简单的晚饭—一碗香菜肉丝面,一盘凉拌黄瓜,还有几个油炸馒头片。

"小王老师,麻烦你了,小雨这孩子争气,最近进步不小。"林月娥给我添了半碗面,"我这做妈的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说这话时,她眼里闪着光,笑容质朴真诚,与平日那个浓妆艳抹的形象判若两人。

"不麻烦,小雨学习认真,教起来也轻松。"我客气地回答。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注意到林月娥的手—粗糙,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指尖有些发黑,完全不像她平时光鲜亮丽的外表所对应的那种保养得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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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个月的一天。

那天我提前到了林家,小雨开门说妈妈还没回来,让我先等一会儿。

等待时,我去卫生间,路过主卧室,看到门半开着。

不经意间,我瞥见衣柜门大敞着,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连衣裙、套装、时髦的牛仔裤,样式繁多,颜色鲜艳。

衣柜下面的地板上堆着各色布料和剪刀,一台老式脚踏缝纫机放在窗前,桌上散落着几本服装杂志,封面上是些当红港台明星。

我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林月娥惊慌的声音:"小王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我转身,看到林月娥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提着个装满布料的购物袋。

"对不起,我去卫生间路过,不小心看到......"我局促地解释。

林月娥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羞愧、无奈、恐惧,还有一丝释然。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袋子,颤抖着声音问了我开头那句话:"我那衣柜里的秘密,您不会告诉别人吧?"

我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林月娥默默关上卧室门,领我到客厅坐下,给我倒了杯热茶。

"王老师,我不是有意瞒着您,"她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只是怕您知道后,看不起我,不愿意再教小雨。"

"这是为什么呢?"我更加困惑了。

林月娥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原来,她曾是国营纺织服装厂的熟练工,负责裁剪和缝纫工作,手艺在厂里数一数二。

八十年代末,丈夫查出肝癌晚期,没撑过半年就走了,留下她和当时才六岁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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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国企改革浪潮席卷全国,她所在的厂子经营不善,开始大规模裁员。

作为没有任何靠山的普通女工,林月娥在第一批下岗名单中。

"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就一台从厂里买断的旧缝纫机,和一屋子的衣料。"林月娥苦笑着说,"小雨还小,学费生活费一大堆开销,我能靠什么?"

她靠着一手好手艺,开始在家仿制时下流行的服装,然后到市场上去卖。

"刚开始日子真是难熬啊,"林月娥眼中泛起泪光,"做好的衣服拿到市场,人家嫌不是牌子货,卖不上价钱。"

为了能卖出好价钱,林月娥开始自己穿自己做的衣服,做"活广告"。

"我这人长得还算周正,穿上自己做的衣服在市场上一站,总会有人问这衣服哪买的,多少钱。"林月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说是从广州进的货,一件赚个十来二十块钱。"

原来,她那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形象,不过是为了做生意,让来买菜的市场主顾看到效果。

"时间长了,有了回头客,我就接些熟人的单子,按样式做衣服,一个月能挣个七八百,养活自己和小雨还行。"

说到这里,林月娥的眼圈红了,"可有时去送衣服,遇到些有钱人家,让走后门进去,他们家里人看不起我们这种小贩,在门口指指点点......有几次,还被当成是来勾引他们家男人的狐狸精......"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为眼前这个坚强的女人感到心疼。

"您别误会我啊,王老师,"林月娥急切地解释,"我虽然穿得花哨点,但做人有原则,从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小雨爸走得早,我没文化没背景,就这点手艺傍身,不跟人胡来,老老实实做生意,谁还能说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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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坚定而倔强,透着这个年代女性特有的韧劲。

"林阿姨,您别这么说,我怎么会看不起您呢?"我真诚地说,"您一个人抚养女儿,自食其力,这是最值得尊敬的事。"

林月娥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谢谢你,小王,真的谢谢你,"她哽咽着说,"这些年,我时常担心别人知道我的工作,会看不起小雨,影响她在学校的处境。"

从那以后,我对林月娥肃然起敬。

一个女人,用自己的方式撑起一个家,供女儿读书,何其艰难。

我开始注意到林月娥的优点—她的手艺确实精湛,做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做工细腻。

她对小雨的教育也很上心,虽然自己文化不高,却常常鼓励女儿多读书,每月都会带她去一次新华书店,让她挑一两本课外书。

一次辅导结束后,小雨去洗碗,我趁机问林月娥:"林阿姨,您有没有想过做得大一点?您的手艺这么好,应该可以接更多的活。"

林月娥苦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啊,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大单子人家不放心给我,小单子挣不了几个钱。"

"那校服呢?"我灵机一动,"每个学校都要订校服,这不是个大单子吗?"

林月娥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那都是有门路的,我这种小作坊,谁会把这种单子给我啊?"

"我倒是有个想法,"我说,"我马上就要到省城上大学了,学校里每年都有新生,都需要订做校服。如果质量好、价格合适,说不定能谈成呢?"

林月娥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我一个人哪里做得了那么多啊?而且布料、订金什么的,都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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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别急着拒绝,"我鼓励她,"可以先从小规模开始,慢慢做大。我在学校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机会。"

就这样,在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月,我帮林月娥联系上了我即将就读的大学后勤部门。

经过几次洽谈,她拿到了一个小单子—为学校社团做二十套表演服。

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林月娥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为了按时完成这批订单,她四处借钱,买了台电动缝纫机,又请了两个下岗女工帮忙,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

开学那天,我带着林月娥做的表演服去报到,学校社团的老师看了样品,当场决定再追加三十套订单。

看到林月娥收到第一笔正规订单预付款时脸上的笑容,我知道,她的生活即将迎来转机。

上大学后,我偶尔会给林家打电话,得知林月娥的小作坊渐渐有了起色,除了校服,还接了些公司职业装的单子。

小雨的学习也越来越好,初中毕业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四年大学时光匆匆而过,毕业后我没有选择留在省城,而是回到县城,在母校当了一名数学老师。

有时走在街上,会遇到以前的家教学生,大家都已长大成人,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进入社会工作,但唯独没再见过林月娥母女。

听说她们搬到了市里,小雨考上了大学,林月娥的服装作坊也发展成了小工厂。

直到毕业十年后的一天,在一次省教育装备展会上,我遇见了西装革履、谈吐大方的林月娥。

她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再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职业套装,妆容淡雅,举止端庄。

92年我做家教,女学生妈妈总穿得很暴露,直到我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王老师!"她远远地就认出了我,快步走过来。

"林阿姨,真巧啊!"我惊喜地说。

"别叫阿姨了,显老。"林月娥笑着说,"叫我月娥就行,我们也没差几岁。"

得知我已成为一名中学老师,林月娥连连称赞:"就知道你会成为一名好老师,当年教小雨,就教得特别好。"

我们找了家茶馆坐下,林月娥告诉我这些年的经历。

从那第一笔校服订单开始,她的生意慢慢做大,现在已经拥有一家小型服装厂,专门生产校服和职业装,年营业额上百万。

小雨已考入北京一所名校,学的是服装设计,去年还去法国交换了一学期。

"都是您当年帮的忙啊,"林月娥感慨地说,"要不是您引荐了那第一笔订单,我可能到现在还在市场上摆摊卖衣服呢。"

"您太客气了,"我连忙摆手,"这都是您自己的努力。当年您一个人抚养小雨,还自己创业,那份毅力和坚韧,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

林月娥沉默了片刻,眼中泛起了泪光:"您是第一个知道我'衣柜秘密'还不看不起我的人。"

"那算什么秘密啊,"我笑着说,"那是您的本事,是您养家的手艺。"

"在那个年代,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寡妇,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议论就没停过。"林月娥苦笑着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怕影响小雨。"

临别时,林月娥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小雨设计的一条领带,她知道我要见您,特意让我带给您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真丝领带,图案简约大方。

"王老师,谢谢您。"林月娥微笑着说,眼神真挚而温暖。

92年我做家教,女学生妈妈总穿得很暴露,直到我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这一声谢谢,让我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想起那个衣柜里的秘密,想起那个倔强坚韧的单亲妈妈。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多少人在时代浪潮中挣扎求存,又有多少人凭借一技之长,硬是从命运的夹缝中杀出一条路来。

林月娥就是其中之一,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什么是母爱,什么是坚韧,什么是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

后来,每当我在课堂上看到那些来自单亲家庭或者困难家庭的孩子,我都会想起林月娥和小雨,想起那个衣柜里满是针线和布料的"秘密"。

我会告诉他们:"不管生活给了你怎样的处境,只要你不放弃,总会等到阳光穿透云层的那一天。"

有些恩情,不言而喻;有些相遇,终生难忘;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也值得被讲述。

那是九二年的一段家教缘,却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理解与尊重的种子,让我明白了生活的不易,也明白了人性的坚韧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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