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有人邀请我回答这个问题,随便扯几句。

现在看到一些动辄八九分的国产高分剧,尤其是那些悬疑的或现实主义类型的,看下来一个感受是,悲哀。

这些剧不能说不好,但显然配不上这个分数。

它在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动作上反复比划和试探,一会儿出拳,一会儿竖中指,一会儿抵上舌尖要舔。

隔着窗户纸,你隐约看到有人在偷情,有人在偷东西,有人在杀人,有人在试图打开窗户礼貌地问一句,看他妈什么看?

最终没让你失望,窗户纸捅破了,不过窗户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会儿你也很难怪罪,因为剧里的角色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敢于捅了,勇气可嘉。

现而今的高分剧越来越像主创和观众的集体创作。且后者参与创作的比重越来越高。

剧中角色没敢做的,那是没办法。剧中角色没敢说的,那是不可说。我们非常理解他们的明哲保身之举,我们也非常擅长倾听弦外之音。

总之,只要该剧让我们看到深刻性的严肃神情,听到批判性的磨刀霍霍,我们就能连根挖掘出它的思想深刻性,用狂热的键盘冶炼它的现实批判性。

因而,他们仅仅是欲言又止的做做姿势,就能让我们为之捏把汗,把“这剧是怎么过审的,nb”打在公屏上。 这种把观众看出我真他妈懂事的幻觉的电视剧,刺激就刺激在这里。

要是你无知无畏地来一句,这也没什么啊。有人就要跟你讲大环境,讲大形势,讲你也只配看看最美逆行者高叫三声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

还是看以前老剧轻松,不用那么懂事。

老剧里,话要说到掐臂见血,事要做到如假乱真。你只有看傻的份儿。

《天道》里的丁元英,普洱茶一端,抑扬顿挫连讲四十分钟人生道理,你不用挖干净耳朵听弦外之音,共他妈什么情,要懂什么鸟事,只感到醍醐灌顶,只想一字不落地记笔记。

《大宅门》的白七爷眼珠子骨碌一转,你 就知道这妓女杨九红摧金山倒玉柱他也是娶定了,没什么好说的,你知道没他干不出来的事儿。 但在他干出来前,你也很难想象。

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影视作品和观众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在一些足够有厚度和容量的作品面前,观众就是一个单向的接收者,他和剧中角色可以沟通,但有一定距离。 这距离常常是思想距离。

你能想到,张大民这么个一辈子操心别人忙活家里鸡零狗碎事的下岗职工,还能给儿子解答“什么是活着”这么终极的人生问题?

看这些剧,我们通常感到是被教育的被启迪的。而现在的剧,不平等的关系发生颠倒。观众常常占据较高位置,怀着“妈妈爱你”的慈悲心肠,看剧仿佛看学走路的孩子,走一步叫一个好,连走三步就恨不得招呼亲戚朋友都来参观。万一摔倒了立即抢步上前,以掌击地:都怪你!

天知道,当我看剧的时候,我不想当妈,只想当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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