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副校长涉强奸女生未遂后续:二审裁定发回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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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6日,此前引发舆论关注的甘肃一小学副校长强奸女生未遂案(报道详见《小学副校长涉强奸女生未遂,“非亲历不可知”细节为何这样判》),迎来了二审判决。

据该案一审判决书,甘肃省临夏县法院认定,马某曾在该县一小学担任副校长及道德与法治课教师,于2024年4月25日强奸该校女学生王小惠(化名)未遂,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宣判后,马某提出上诉。二审裁定书显示,临夏州中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马某犯强奸罪的部分事实不清,因此撤销一审判决,发回重新审判。

汤弘扬在此案二审阶段担任马某的辩护律师。他认为,该案的二审判决意味着,马某是否有强奸未遂的事实是不清楚的。

2025年1月8日与1月9日,南方周末记者致电临夏州中院和临夏州检察院,希望了解二审庭审及判决的详细情况。临夏州中院并未接受采访,临夏州检察院的电话则截至发稿无人接听。

争议犯罪事实有无证据

据一审判决书,临夏县法院认定,2024年4月25日下午,时年53岁的马某与时年17岁的六年级学生王小惠,一道进入了位于小学教学楼一楼的心理咨询室。马某用手摸了王小惠的多个身体部位,还将100元钱装在她的裤兜内,要求其保密。随后,他又欲发生性关系,被王推开。马某以副校长的身份相威胁后,让王离开,自己也随后离开,整个过程持续约10分钟。放学回家后,王小惠告知母亲此事,其家⻓向学校反映此事,校⻓报案,遂案发。

汤弘扬回忆,2024年11月18日,此案进行了二审的唯一一次开庭审理。控辩双方围绕该案的多个争议点进行了交锋,在汤看来,其中最为核心的争议点是,一审法院认定的犯罪事实“是否有在案证据证明”。

据一审判决书,临夏县法院认定,马某上前去脱王小惠的裤子,与她发生关系,但被王推开。马某在供述中称,他只是在咨询室内向王小惠介绍了沙盘等设备的用法,并给了她100元买零食;王小惠则在笔录中称,马某在咨询室内的玻璃圆桌上强行与其发生了关系,并非强奸未遂。

“一审判决书上这几句话是凭空出现的,没有证据证明,在卷宗里也找不到出处。”汤弘扬说。他回忆,检方在庭审中也承认,该认定没有证据。

除此之外,汤弘扬还在庭审时提出,一审期间,检方变更过起诉内容。变更前,其指控马某在咨询室内的茶几上,强行与王小惠发生了关系,但在案物证不支持这一指控。两份医院诊断证明均称王小惠的处女膜完整;另一份情况说明显示,从王小惠处提取的黑色三角内裤未发现可疑斑迹。王小惠父母也均作证称,王在事发当天放学回家后,没有洗澡或更换衣物。汤弘扬称,二审时,检方没有对此做针对性回应,他也认可一审时,临夏县法院做出的认定,即包括诊断证明在内的多项物证均能证明,王小惠所做的遭马某性侵、事后有液体流出等陈述缺乏真实性。

父亲相信女儿没撒谎

二审庭审中,控辩双方还就该案中的其他疑点进行了质证。

一审时,检方曾指控马多次约王私下见面,但被拒绝。法院亦认定,马某曾在2024年4月19日添加王小惠的微信后,与她联系过两次。

汤弘扬说,其在二审阅卷后发现,一审检察机关向法庭呈现的聊天记录截图顺序有误,与真实聊天情况不一致。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经过重新排列后,马、王二人的聊天记录显示,两人一共联系过两次,第一次是马某告诉王小惠,一位王姓的老师已经走了,她可以来校了。王小惠以已经回家为由,称不来了。第二次则是王小惠主动给马某发了一个表情,马某一个小时后以风景照回复,随后王小惠询问照片是在哪拍摄的,马某称他在山上,并问王是否要来,王也拒绝了。

汤弘扬回忆,马某在二审中出庭,解释了两次聊天的情境。第一次聊天前,他在校门口遇到了王,问王为何放学了还在学校逗留,王称她想到校园里玩,但班主任王老师还在学校,不敢去。马某答,等王老师走了,就告知她。对于第二次聊天,马某称,王小惠给他发表情后,他认为还是要回复学生,以示尊重,就随手回复了一张当时拍摄的照片。马某还称,他后来主动邀请王是否一起上山,也是他正常的生活语言,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正常方式。

汤弘扬还称,询问笔录中,王小惠的陈述存在前后矛盾,她的陈述也与一些证人证言存在矛盾之处。他印象中,检方对此的回应始终是,王的陈述符合未成年人陈述的一般情况及规律。

马某亦出庭讲述了他记忆中的事情经过。汤弘扬转述其说法称,案发当天,马某在学校操场上发现,其负责管理的心理咨询室窗户没关,由于当地风沙大,他便前去关窗。路上,王小惠一直跟着他,向他索要零食。

进入咨询室后,马某关了窗户,顺手拉了窗帘,但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关门。当时,王小惠向他了解咨询室内的一些设备,马给她做了一番讲解;与此同时,她仍在向马索要零食,马拗不过,手头又没有零食,就把身上唯一携带着的100元纸币给了王,让她去买。随后,两人先后离开了咨询室。

不过,王小惠的父亲并不认同马某的说法。2025年1月8日,王父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至今,他仍相信女儿此前所述。在他的印象里,女儿性格老实,不是会撒谎的人,尤其不会拿自身清白来撒谎,“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说实话不行。”

“现在这事情发生了,别人要是知道,我丫头也没法生活。”王父回忆,案发后,女儿在一段时间内精神状态也不好。“如果他不判刑,释放了,那我继续想办法(维权)。”他说。

(南方周末记者郑丹对本文亦有贡献)

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 南方周末实习生 宋宇玲

责编 何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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