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抱回来个小女娃,说跟我儿子刚好凑成龙凤胎。

我以为是我老公在外面的私生女,偷偷做了亲子鉴定。

没想到,被我老公发现了。

……

我老公带我婆婆旅游回来,带回一个小女孩儿,不等我开口问,我婆婆直接开门见山:

「从今天开始,米米就给你们做女儿,你们刚好可以当成龙凤胎养。

你总说工作忙没空生,现在刚好,你也不用再生了。」

婆婆看着我,一脸劝诫之意写在脸上。

我看着眼前跟我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心里透着种无法隐忍的烦躁。

这眼看已经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记忆力只要没问题,就不可能乐意给别人家做女儿。

这事婆婆前两天提过,但我没答应。

说是我老公程宁姨妈家的外孙女,前些日子小女孩儿父母都没了,孩子爷爷奶奶也不在了,父系那边彻底没了亲人,程宁姨妈身体不好,跟着小儿子生活。

小儿媳妇不孝顺,老的都不想养,妹子家比隔房都远的小孤女更不可能养,还说小女孩儿可怜,现在只有我们家这一处亲戚勉强可以投奔。

婆婆说:「我年纪大了,还要照顾你公公,养不了孩子。

而你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也才刚四岁多,上幼儿园,两人刚好可以做个伴,接送一起,省了不少事儿。」

我直接拒绝,老公程宁给我做思想工作,我只一口咬定不同意。

养一个孩子哪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我只带我儿子一个都崩溃,他是我亲生的,惹急了我打两下就算了。

这样一个小女孩儿,我敢打?

不怕被人把脊梁骨给戳断!

老公程宁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他循循善诱地说:“我明白,你以前曾资助过一个陌生女孩读了三年高中,而现在我们资助亲戚家的孩子,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她是住在我们家而已。

再说,我们也不是养不起,何不当作一份爱心的施予呢?”

“但是这样怎么能一样?”

我心中不满,声音难免提高。

“资助简单得很,只需要一点花费而已。

如今,要把一个孩子养大,过程中的琐事有多少?我无法跨越这个心理障碍。

我不想养,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出点钱,请其他亲戚来抚养她。”

程宁的语气也急了:“这是一个小女孩,谁能放心把她托付给陌生人?如今坏人横行,你就迈出这一步善举,我们就把她抚养到大学毕业,让她能独立自强。

她父母双亡、无处可去,要是有办法,谁愿意把大孩子送走?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千仪,我深知你内心是最善良的……”

程宁的话如同彩虹般美好,但这并不是单纯的金钱问题,要是可以,我宁愿只捐款。

我无法说服自己,我觉得与自己内心的善意的辩论没有多大联系。

这是一件极其艰难的抉择,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然而如今,我的婆婆却已先发制人,将这个孩子直接带了过来,声称她实在无处可去。

小女孩乖巧可爱,怯怯地望着我,那双黑如葡萄的大眼睛让我感到一阵温柔的心痛。

这个小生命,父母双亡,真让人心疼。

我知道,如果我不同意,我的婆婆也绝不会将孩子赶走,毕竟这是她儿子的家。

我婆婆说,正好我儿子放暑假,家里有个伴,可以先让他们一起培养感情。

若是我儿子不喜欢,她再带回自己的家。

我无计可施,看着小女孩儿确实令人心疼,我儿子又高兴有个新朋友,事情就此拖延下来。

就这样,兄妹间的相处被不断延续,我老公也费尽心思,竟然把小女孩的户口迁到了我们家,正式将她认作家庭一员,事情就此不可逆转。

我也开始心疼她,在刚来的日子里,虽然会有些不适应,但对米米的抵触感渐渐减弱,甚至还为她购置了几套新衣服,算是正式迎接这个新的家庭成员。

暑假结束后,两个孩子都回到学校,公公依旧上班,需要人照顾,我婆婆虽然想留下,却总是待得不安,见我对米米还算不错,便回自己家照顾公公去了。

我只能一个人打理一切,幸好为了儿子我转了科,能趁机接送孩子;实在没时间的时候,也会请托管班的老师来接。

米米和我儿子虽然在不同班级,但在家里,同住一间房,靠窗两边各有一张小床。

为了不让米米产生孤独感,我尽量为这两个孩子购买相似的日常用品,除了性别的区别。

这几个月过去,没想到他们竟然相处得很融洽,仿佛彼此间有种不可言喻的默契。

米米是个懂事的孩子,总是对我儿子悉心照顾,什么事情都让着他,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倍感欣慰。

然而,有些事情却让我感到不舒坦,我老公对米米的宠爱可真是超乎寻常。

他从未给我儿子买过几件衣服,仅仅偶尔买过两次玩具,但对米米却是各种小裙子和精美的头饰应有尽有。

以前,他工作繁忙,很少带我儿子外出就餐,可自从米米入家后,他几乎每周都会带着他们俩去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这让我心中不禁浮起疑虑。

难道我老公真的是重女轻男?大家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可米米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的转变未免也太过突然。

以前,哄儿子入睡的任务完全是我的责任,但自从米米来到我们家后,我老公竟主动接下了这一重任,嘴里还说着:“老婆,你负责貌美如花,我来养家带孩子。”

就在他说这话时,米米依偎在他的怀里,亲昵地拉着他的衣角,我的傻儿子也兴奋地叫道:“太好了,爸爸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我老公抱起米米,快步朝儿子房间走去,米米在他怀里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着他抱着米米轻盈的背影,我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似乎不仅仅是想让我保持美丽,更像是在弥补米米童年缺乏父爱的遗憾。

我不禁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多疑,同时又试图安慰自己,这个家里,他才是与米米最近的亲人。

米米刚到这个家,他对她关照有加,的确情有可原,我也希望他能照顾好这个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儿。

我心里虽然有些复杂,却也相信自己的理智,不会对一个无辜孩子苛刻。

然而,我对他的信任,似乎还是太过天真。

程宁事忙,真的无法天天带孩子和养家,照顾两个孩子的重担依然压在我肩上。

他出差三天出发前,特地嘱咐我照顾好米米。

我心里叹息,到了该讲故事的时刻,看到儿子眼中闪烁着泪水,渴望地看着我:“妈妈,爸爸都陪米米床边讲故事,今晚您能陪我在床边讲故事吗?这样才公平。”

望着儿子小脸上的失落,我的心也跟着揪紧,暗骂程宁“王八蛋”,你对米米再好,我无所谓,但不能让儿子在这份关爱中受到委屈。

许是心中私念作怪,我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看着米米垂头丧气的小脸,再看看儿子那喜悦的小脸,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平衡感,其中又夹杂着莫名的羞愧。

我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样的情绪?

夜深人静,两个孩子已经沉沉入睡,我盯着米米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在那暖黄的灯光下,米米那张稚嫩的小脸竟让我觉得与我丈夫有几分相似。

我忍不住嘲笑自己又多疑了。

虽说两者之间有一点血缘,却也早已被几代人的血脉稀释得面目全非。

深夜,我的儿子突然哭哭啼啼地叫着我,说米米在哭。

我连鞋都顾不上穿,急匆匆地跑进儿子的房间。

小床上,米米身体不住地抽搐,额头烫得让我惊心不已……这是高热惊厥。

程宁出差的第一天啊……

急诊科的人满为患,我急得团团转,抱这一个,拖那一个,直到与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医生碰了个正着。

或许是看我狼狈不堪,他主动带我进了一间空置的诊室,给我开了检查单和住院证。

我心中对他感激不已,忙着交费带米米去检查时,他还帮我照看着儿子。

直到我安置好米米,帅气的男医生急着去做手术,匆匆离开。

天刚亮,米米终于退烧,我才松了一口气。

可等程宁知道米米的肺炎后,几乎还没完成出差的工作就飞快赶了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对我大声斥责,质问我为什么对待米米如此冷漠,指责我良心不痛,甚至一度有动手的架势。

“沈千仪,我才出差一天,你怎么就把她照顾到医院来了!你对米米的态度让我心寒,你难道不觉得这种行为会让你后悔吗?”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暴怒的程宁,心如刀绞,愤怒地辩解:“程宁,你这算什么话?你说要养家带孩子,可除了每晚给孩子讲十五分钟故事,你到底管过孩子吗?米米生病时,你连面都不露,约好去旅游,根本没有人帮我,受累的都只是我。”

我几乎哽咽,委屈地说:“为了照顾米米,我连班都没上;为了让她不觉得孤单,我的儿子冒着被传染的风险陪在她身边,连学都没上。

你听到这些话,难道不知道米米是你亲生女儿吗?我们俩和你只有路人的关系!”

此时,为了不影响程宁的宝贝米米,他硬是把我拽到医院的楼梯里吵架,我愣愣望着走下来的帅气男医生,感到无比尴尬。

连声谢谢都没顾上说,我转身离去,进了病房,抱起儿子就走了。

嫌弃我照顾得不妥的程宁,既然如此,自己来照顾吧,我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碍他的眼。

结婚多年,我和程宁的第一次冷战,竟是因为一个与我们无关的孩子。

说实话,当初我并不想收养米米,只是觉得麻烦。

可惜,我的担心没有错。

米米住院的这些天,程宁对我冷淡得让人心寒,我心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程宁那天提醒我别后悔……

难道米米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孩子又不是我的,为什么让我后悔?

米米出院的那天,程宁苍白的脸色稍有恢复,他把我拉进卧室,耐心地劝说:“千仪,将来你对米米多用心一些,她的家庭条件不好,自小跟着她妈受了不少苦。虽然小,但心思很敏感,我们就养她到大学毕业。你都能资助一个陌生的高中生……”

我听着心中无奈,才短短几天,竟因米米的事与我争吵。

大学毕业还得十八年,这期间会发生多少事情呢?

就在这时,我表妹路过海城,给我儿子带了个兔子朱迪。

我去厨房做饭,两个孩子因玩兔子发生了争执,正好让回来的程宁遇见。

他当着我的面斥责我儿子不懂事,不肯让着姐姐。

我儿子怒哭道:“这是小姨买给我的,应该我玩!”

程宁毫不犹豫地抢过玩具,给了米米,儿子气得直往我身上撞:“呜呜……妈妈,爸爸偏心,爸爸偏心……我们说好的,要轮流玩……”

看到他哭得直打嗝,我心疼得无以复加,而心中涌起的怒火也无处可发。

我冲出厨房,看到程宁抱着米米坐在沙发上哄. 他见我出来,连忙拉着我进了卧室,又是一通指责。

他说我偏心,没把米米当女儿看待,让他多为米米着想。

我怒火中烧,问道:“程宁,孩子们的事能不能让他们自己决定,你这样一个大人偏袒,有意思吗?”

“你根本就不把米米当成女儿来看待,假如她真是你亲生的,你会这样对待她吗?沈千仪,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你是在担心米米分昊昊的家产吧,”程宁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米米不好?她的生活中,哪样不是我在操心?要是你真觉得我对她差,那就把她送去你妈那里!”

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为了米米,他可以委屈我,但不可以欺负我儿子。

事情很快有了转机,科里安排我去参加一个在程宁大姨所在城市召开的学术研讨会。

会议结束后,我带了礼物去看程宁大姨,她拉着我的手,感激地说了不少话,都在感谢我养活了她的外孙女。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米米很乖,我也很喜欢她,只是……真的没有其他亲人了?”

程宁大姨犹豫了良久,才说道:“你表姐婚后多年未能怀孕,才不得已选择收养米米,未曾料想……”

她似乎想到了她去世的女儿,眼圈微微泛红,而我的内心却波涛汹涌,一种无法抑制的压抑感袭来。

米米竟然是被抱养的?我无法相信程宁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程宁的姨妈还说:“米米是个苦命的孩子,多亏了你,小宁说你一直想要个女儿……”

我脑海中轰隆作响,直到坐上回家的高铁,我的心里满是疑问,不明白程宁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真相。

刚到家,程宁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忙着抓起行李要出门,声称分公司发生了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他一再叮嘱我好好照看米米,我的心情顿时变得不悦,忍不住反驳道:“如果你不放心,何不直接把她送你妈那儿几天,等你回来再接她?”

程宁当场愣住,面露不悦,却半阖着嘴离开了。

第三天,米米的班主任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米米受伤了,听到这一声,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猛击了一下。

果真,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我,看到米米站在一边,满脸委屈,而一位英俊的男医生正在为她缝合伤口。

当我急切地询问孩子的伤情时,心中充满不安:“我孩子伤得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她的未来吗?还有会留疤吗?”

班主任想拉我到一边解释,我却拒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的动作。

医生结束了处理,指着灯箱上的片子说明:“她的骨头裂了,桡骨小头半脱位,已经复位,缝了五针……需要好好养一阵。

至于疤痕的问题,得看孩子的体质以及后续恢复情况,明天要来换药,等拆线时我会尽量避免留疤的。”

他又补充:“打了破伤风的针,毕竟是被生锈的钉子划伤,伤口比较深……”

我不由得回头看向两位老师,她们忙于解释:“有个凳子的钉子露了出来,一时不察,加上昊昊和其他小朋友打架,米米遭了殃……”

我转身望着儿子,他小脸白得像纸,故作坚强地说:“妈妈,丁奕是说米米是个小傻子,我才打他的。”

老师们赶紧补充:“不是,昊昊先动手的。

米米被吓到了,后退时不小心摔倒,用手撑在地上,才划到了钉子。”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也就是说,还是我们的孩子有责任吗?”

“不是的,米米妈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孩子在校受了伤,学校有一定责任,但昊昊打人也错……”我的脑袋似乎在嗡鸣:“昊昊打人的确不对,我会让他向米米道歉,可是其他孩子却不该对我家孩子不礼貌……”

唉,真是一时间难以理清头绪,让人感到疲惫不堪。

帅气的医生面露镇定,语气认真地说:“孩子毕竟年纪小,建议让她留院观察,急诊这边的设备条件有限,给她开个住院证明吧。”

就这样,米米又一次进入了医院。

米米受伤的事情,我无法向程宁隐瞒,但没想到他一得知情况就开始愤怒地质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出差了,米米就出了事,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愿意听他不停抱怨:“米米是在幼儿园受的伤,跟我无关……”

“米米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你应该教她说海城话……”

程宁的责备让我心生不快,我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他一提起米米就紧张,对我儿子竟没有这么在意,在他眼中,我似乎成了那个指使着罪恶的后妈。

这一瞬间,我愣住了。

我,难道真的是后妈?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那个魅力四射的男医生出现在我身后。

我没想太多,开口就问:“能不能拜托你件事,帮我孩子抽管血?我对这里的护士不熟,她们可能不会乐意帮我。”

他凝视我好久,才微微点头。

血管是他找的,血也是他抽的,抽完后他关切地问:“您需要我帮忙送到哪里吗?”

我摇摇头,送他出去。

在门口,他摘下口罩,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满是困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愣了愣,喃喃自语:“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叫秦景柏。”

我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位侠气医生。

他稍带不悦地说道:“你让我帮你抽血,我还以为你认出我了,否则,谁愿意随便满足这样的要求呢?”

因为匆忙,我只知道他姓秦,连他的胸牌都没有仔细看过。

秦景柏,正是程宁口中我资助的那个高中的女学生。

实际上……他是个男生,这虽是他的隐私,我从未向他人提及那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孩。

实际上,他曾是个男孩。

多年前,母亲去山区考察后,跟我讲起了一段动人的故事。

那时,她在考察途中遇见了一个极其俊美的小男孩,父母双亡,和瘫痪的奶奶相依为命,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洗衣做饭,养鸡喂猪……

年幼的他,用微薄的身躯撑起一个家。

听说卖掉长发可以换钱,他为了自己的学费而忍耐,蓄起了长发。

妈妈还给我看过那个孩子的照片,虽肤色黝黑,五官却精致得如同精灵般动人。

那一头如瀑布般漆黑的长发,光泽迷人,扎了个优雅的马尾,若不细说,绝对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小女孩。

我一直有点颜控,心底也不由自主地对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父母忙于工作,我是由奶奶悉心照料长大的。

奶奶去世后,父母才把我接到身边,已过去两年光景。

我得知那男孩快要升入高一,而我已是高二,父母给我的零用钱也一直不少。

我通过各种途径得知了他的住址,写了一封信给他,表示愿意每月资助他五百元,只希望他能给我一个银行账号。

他不久便回信了,不仅给我提供了账号,还表示了感谢,信里附上了一张他的照片。

为了交换回忆,我也寄出了一张我初三毕业时的大头照。

我支持了他整整三年。

到了他高考的暑假,我一次性汇给他一万元,作为他大学的启动金。

此后,我们便再无联系。

十年之后,我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医生。

虽然他已不再留长发,却把短发打理得精神焕发。

我联系了朋友,回家带着程宁的牙刷和米米的血样去鉴定中心,朋友表示几个工作日就能出结果。

米米的情况并不严重,没过多久便出院了。

程宁很快从外地赶回来,围绕着米米的事情,我们又陷入了一场争吵。

他指责我对米米的不够关心,认为我若再多花些心思,米米的语言问题也不会如此严重。

接着,他提议我辞职在家带孩子,说他能够养活我们。

我果断拒绝了,这让他心情很不好,而我自己的心情也不畅快。

一切都得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鉴定结果公布的那天,阳光灿烂,我手握结果,看到上面清晰写着两人非亲子关系的结论,心情格外愉悦。

然而在路上,遇到了秦景柏。

他说刚下班,碰上正好,想请我吃顿饭以感谢我当年的资助。

看着他脸上的真诚,配合我此时的好心情,我没有多想,便欣然同意了。

用餐期间,他告诉我,他知道我选择了医科,正是受我影响才报考了国内顶尖医学院,之后又考了研究生,最终进入了这家医院工作。

他说,没有我就没有他的今天,还讲起他自己被拐的身世。

经过艰难的成长,他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

听他述说,我心中充满了感慨,想到他背后的努力与艰辛,我告诉他,不必太过挂念那些资助,那只是我当年的零花钱,能帮到他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简单地分享了我的经历,现如今在一家三甲医院做心内科医生,因孩子两岁多我便转了行政,计划待儿子上小学后再重返临床。

他递给我一张卡片,语气中带着些许沉重,说是当年我资助他的那些钱,现在他有能力偿还。

我拒绝了,心中暗想,资助就意味着不求回报,怎么可以再提还债之事?

他似乎也没有再坚持,微微犹豫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那个小女孩儿,我见过。”

我一愣,心里升起几分不安:“你见过她?在哪里?”

“前阵子,我回老家给奶奶扫墓,村里的人提到这个小女孩儿,说她是私生女,父母去世后,被亲生父亲接走了。

你前几天抽血,是在怀疑那个孩子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份样本,我帮你去查。”

我感到头脑一阵混乱,秦景柏所说的女孩儿与米米的情况高度吻合。

然而,这一切似乎也太巧合了,我心中不由得存疑。

回到家后,我在车里坐了良久,把那份鉴定结果胡乱扔进了车内的置物箱。

我试图自我安慰,这份结果就摆在这里,便是真相。

但或许秦景柏常年没有回家,听到的不过是流言?

眼看年关将至,程宁的车坏了,他需要借我的车去邻市出差。

孩子们放假,幸好我地铁上班也很方便,干脆就让他开了。

然而我却忘记了把藏在车里的鉴定书拿出来。

直到程宁出差回来,气冲冲地把鉴定书扔在我面前,接着就朝我破口大骂:“沈千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信任我!我们相恋结婚七年,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程宁的脸色阴沉得令人恐惧,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愤怒地指着我说:“米米抱回来时你就有意见,为什么要搞这样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想,等你老了,你儿子还能多个兄弟帮衬你?沈千仪,我一直对你坦诚,却没想到你在我面前竟然像个小人!”

我从未见过程宁如此愤怒,心中也升起愤懑:“程宁,你难道因为米米不是亲生女儿就这么大发雷霆吗?”

程宁愣住了,脸上瞬间变换着青白,突然冲过来将我桌上的东西一把掀翻,重重地甩门而出。

我呆呆地望着地上一片狼藉,心中萌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

难道程宁真的只是因为米米的亲缘关系而如此愤怒吗?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程宁向来性格温和,如今她的愤怒实在过于激烈。

脑海中纷乱的念头让我心头一震,我决定去做亲缘鉴定。

我从床上猛地坐起,心中蓦然一惊。

说做就做,我从熟睡中的米米头上轻轻拔了几根头发,又将程宁用过的牙刷仔细包好,替他放上了一根全新的、与之一模一样的牙刷。

我叫上了秦景柏帮忙,毕竟不能总是想着同一个朋友,这样总会被他看出破绽。

大年三十那天,秦景柏打来了电话,告诉我结果终于出来了。

当我看到结果时,泪水止不住地倾泻而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急匆匆跑向停车场,将结果扔到副驾驶,准备开车离开。

没想到,秦景柏跟着我上了车,还直接拔走了我的车钥匙。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困惑地看着他,哽咽着问:“我回家,你跟着我干嘛?干嘛拔我车钥匙?”

秦景柏慢吞吞地抽出一张纸巾,我一把抢过来捂在脸上,低声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他似乎没有立刻回应我,我心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正想要顶回去,没等我开口,他却忽然叫了一声:“姐!”

这一声将我短暂的哭泣瞬间打断,外面也突然来了场大雨。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无措,俊俏的脸庞略显阴沉,语气却十分温柔:“你别哭,有我在呢!”

我只是哭了短短的两分钟,便强迫自己止住泪水,毕竟不想在几乎陌生的秦景柏面前显得过于狼狈。

我努力抹了抹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堪。

“我没事,谢谢你,新年快乐!你也该回去,上班的事还要顾及呢。”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即便我泪流满面,仍然想着祝他新年快乐。

他略微犹豫,随后认真地说道:“我想帮你,真的,不论你想怎么做、想做什么。”

他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温暖。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只是想理清一些事情罢了。”

他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这个,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先帮你收着。”

当我想说话时,他却又迅速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上次那份鉴定结果,是被他发现了吧!”

这分明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告诉他,“我一个人住,房子是我自己的,没人会发现的。

你需要的时候找我拿便是。”

说完,他竟然下了车,自顾自走开了。

我看着他在冬日阳光下孤独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没想到,这无心插柳之下,竟成了意外的深情厚谊。

我随后去到婆婆家,一般我们都是在大年三十这天聚在婆婆那。

到达时,公公正和两个孩子玩着积木,看到公公那儒雅而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中不禁思绪万千,想起了今日的鉴定结果。

打死我都想不到,米米竟然是我公公的亲生女儿。

她每天都对程宁喊爸爸,这算是什么事呢?程宁,他是怎么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的?难道不觉得恶心吗?而我,毫无察觉,竟然在背后为他养着这个私生女。

这样的家庭,从根本上就已经烂透了。

我心中不禁疑惑,婆婆究竟知道米米多少?这样的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而我竟然成了其中的一员,真是「有幸」啊。

我起来走进洗手间,故技重施,又换掉了公婆的牙刷。

大年初一,我拨通了父母的电话,趁机给他们拜年,也告诉他们我打算利用春节假期复习专业课,今年不回去了,实际上是我不想让他们为我的事操心。

至今,他们仍然不知道米米的存在。

而鉴定结果出来,果然如我所料,米米是公公的孩子,和婆婆没有半点关系。

我将所有的鉴定结果摊开在程宁面前,他只扫了一眼,便抓起纸来撕得粉碎。

「沈千仪,你是不是觉得生活过得太安逸了?我不过是瞒了你一件事,你就没完没了了吗?」

我看着程宁瞬间失控的样子,心底竟对自己生出几分佩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保持镇静,慢条斯理地开口:

「程宁,你连结果都不看,就如此气急败坏,难道你早就知道真相?那你理应给我一个解释。」

「你想要解释?问谁去?你不是已经知道一切了吗?你自以为聪明,鉴定一次又一次,你怎么不去天上问个明白?你让我解释什么?」

看着程宁吼叫的模样,那一瞬间,我竟然意识到,我所爱了七年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 PUA 我的下三滥而已。

「如果不是我亲自发现,你还打算隐瞒多久?她应该是我小姑子,对吧?你们家里是称呼小姑子吗?一个本该是我小姑子的人,却叫我妈妈,叫你爸爸。

程宁,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的?那你该如何称呼你爸,称呼哥吗?」

本不想发怒的话,就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程宁,你愿意保护你的父亲,我没有异议。

但你却不该对我撒谎啊。

长兄如父这句话用得多好,不过人家是真心如父,而你却是把我当成你妹妹的亲爹来看待。

程宁,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一直在等你,但你居然拿我当傻子耍!

沈千仪,你想不想过日子了?咱们家一共几口人,你做了多少个鉴定?你是不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人全都做一次?

提议倒不错,程宁,你想想,我现在对你们家里每个人都不相信。

如果我儿子不是我亲自生下来的,我甚至都想要给他也做一个!

沈千仪,你敢吗?

程宁突然站起,阴沉的目光如刀般盯着我,似乎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不想再和他争辩,转身朝门口走去。

程宁立刻追上来,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向我脸上扇来。

沈千仪,你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我只觉得左耳轰鸣,嘴里满是咸腥,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我轻轻用未被拉住的左手擦去,看着中指关节上的血珠,双眼渐渐染上了愤怒的血色。

一把甩开程宁的手,我将他推得踉跄不稳,趁他失去重心,毫不留情地踹上他的命根子。

沈千仪……

程宁痛苦地弓着身子捂住要害,发出凄厉的嚎叫。

我趁他双手无暇顾及,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然后抢过一件外套,学着他曾经的任性模样,摔门离家而去。

外面飘着雪,行人匆匆,刺骨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扑打在我脸上,脸上的疼痛与内心的绝望交织在一起。

提到儿子时,程宁究竟在恐惧什么?儿子是我亲手生下的,难道和他真没有关系?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让自己震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婆婆的电话,开口就是一阵抱怨:

千仪,昊昊发烧了,你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你怎么带孩子的?再传染给米米怎么办……

听着婆婆对米米的担忧,我突然觉得这对父子真是天才,把一代又一代的女人都玩弄得团团转。

我立刻回应道:“我现在就去接。”

挂了电话,我叫了辆车赶去接儿子。

看到他小脸红得发烫,我明白婆婆家离秦景柏医院比我家近,我又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奔向急诊科。

医生开化验单时,我灵光一现,让医生给儿子做了个血型检测。

我是A型血,程宁是O型血,目光盯着那漂浮不定的B型,我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昊昊居然是B型血?那我生下的儿子呢?

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他带到这个世界。

看着昊昊,他与程宁至少有五分相似,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感觉整个人即将崩溃。

昊昊用力拉着我的手,喊着“妈妈”,他火热的小手握住我冰冷的指尖,恍若一道电流,让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我心如乱麻,瞬间蹲下身来,紧紧抱住他,仔细打量他的模样。

可是无论我怎么看,他的脸上却找不到我一丝的影子。

我一直以为他与我无缘相像,是因为像父亲程宁。

但从未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相似。

再转头看看米米,她怯怯地看着我,微微噘着小嘴,似乎要哭出来。

「妈妈,米米冷。」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隐隐响起。

我有些恍惚,反倒更加觉得冷。

此时,电话铃声不断响起,是程宁的。

可我一个都没接,内心充斥着无尽的失落与绝望。

很快,程宁发来了语音,我木然地点开,耳边传来他近乎嘶吼的声音:“你带孩子去了哪?”

听到这声音,心中更加委屈。

程宁来的很快,显然是真怕我对孩子做什么。

然而,他已经来晚了,该送走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

他将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歉:“千仪,是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孩子输完液后,我们回家,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如何?”

我冷冷地盯着他的脸,心中满是愤怒,一个字的解释我都不想听,因为我深知:已经太晚了。

程宁紧紧拉着我,不让我离开,声音低沉,带着恳求:“千仪,所有的错都在我,我也不想让你尴尬,这我说不出口。但如果让我的妈妈知道这个真相,家就完了。还有我爸,如果真让事情曝光,他的前途就会受阻。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与你商量。千仪,求你原谅我一次。我们回家好好过生活,好吗?”

我心中的酸楚难以言表,见他因为触动了我的痛点而变得如此低声下气,令我感到无奈。

我选择了离开,把两个孩子留给程宁,以免他担心我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此刻,我只想静静等待结果。

秦景柏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选择隐瞒,只想一个人回家,静静地思考。

回到家里,我反而无法静下心来,直接闯进了程宁的书房。

对他,我曾是那样的信任,他说我是他的初恋,我也曾信以为真。

可如今,哪怕是他轻声的低语,我都无法再相信。

如果他有秘密,那么唯一能够隐藏这些秘密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房了。

我在书房中仔细翻找,却一无所获,程宁做事的确太干脆,令人不得不佩服,既胆大又细心。

结果很快就出来,秦景柏将结果递到我手中,我只扫了一眼,浑身顿时颤抖不已。

他的手轻轻触碰了我一下,我条件反射般推开了他,随即转身逃跑。

穿过干枯的梧桐林,经过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渡过被堵塞的车流,我的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

我必须回家,我要杀了程宁,务必要杀了他!

秦景柏冲过来,阻止我翻越人行道的栏杆,他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手按住我的头,声音中透着压抑的颤抖:“姐,冷静点,一切会有我的!”

“我不能哭,我不想流泪,我只想杀了他,杀了他!”

我低声喃喃,声音如同被压抑的雷鸣终于引起了秦景柏的注意。

他努力尝试抽出我紧抓的那几页纸,虽然没有得手,却见到了最后面那句字,瞬间变得僵硬。

“昊昊不是我的儿子!”

“昊昊与米米是亲姐弟!”

“昊昊和米米与程宁是一样的!”

“都是我公公的孩子!”

那么,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我抚养了四年多的孩子,竟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愚蠢的傻瓜,被他们一家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要杀了程宁有什么错?

冲回家中,程宁不在,带着孩子去了我公婆那里,我毅然直奔婆婆家。

当我到达时,唯有程宁一人在家,我将手中的鉴定书甩向他的脸,声嘶力竭:“程宁,我的儿子在哪里?你还我儿子!”

程宁扫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纸张,瞳孔微缩,但片刻后,他竟露出一丝笑意,语气变得温和:“妈带他们去楼下的超市了,马上就回来,而我临时又要出差几天,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我捡起掉落的鉴定书,愤怒地指着上面的字,直戳他的脸:“昊昊与米米是亲姐弟,程宁,我的儿子呢?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呢?我只问你,我的儿子在哪里?”

程宁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沈千仪,够了没?昊昊不就是你儿子吗?”

到了此刻,程宁还想继续说谎,我愤怒之下,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心中怒火难平,抓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直接砸向他的脸。

婆婆正好开门回来,目睹我在追打她的儿子,立刻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

她怒吼着:「沈千仪,你疯了吗?你敢打我儿子吗?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帮你带着一双儿女,你是不是活得太舒服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回去,赶紧滚回你家去!」

我冷冷地扔下程宁的手机,心中怨恨升腾。

米米和昊昊被吓坏了,米米抱着程宁的腿哭喊着“爸爸”,昊昊则扑向我哭着叫“妈妈”。

我心如刀割,但却咬紧牙关,指着他们,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先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抓起掉在沙发旁的鉴定书,扔向婆婆,声音坚定。

「他们是你儿子的亲弟妹,是你老公的亲生……」

程宁怒火中烧,抢过我扔向他妈的鉴定书,脸色阴沉,声音冷酷无情:「沈千仪,住嘴!你要敢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永远失去你儿子的下落!」

婆婆闻言面如土色,声音都发颤了:「沈千仪,你敢污蔑我老公,再说一遍我就让你滚出去!」

「再说一千遍也无所谓,不如你亲自看看,证据就在你儿子手里。」

程宁气急败坏,把手里的文件撕得粉碎,扔给我。

昊昊被吓得大哭,我心里一阵疼痛,但还是忍住,后退一步。

我再不想在这个卑劣的家里多待一刻,全是我的错。

「程宁,我不管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明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不然,谁也别想好过,你就等着收到传票吧。」

我强忍着不哭,心中满是焦虑。

「你身为公众人物,却私生活混乱,明理却不顾。在为了自己的私欲,把亲儿子当成孙子养。为了隐藏真相,把亲生儿子出卖了。

程宁,这样的头条消息,够不够震撼?够不够劲爆?明天,我等着你还我儿子,否则咱们都别想生活安宁!」

看到婆婆颤抖的身影,以及程宁像鬼一样苍白的脸,我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快感。

我强迫自己冷静,眼下还有事要做。

在对程宁发怒之前,我得先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回到了婚前的房子,摔倒在沙发上,从档案袋里抽出那张我怀孕时拍的四维彩照,内心一阵疼痛。

我擦去泪水,细细思索生完孩子后发生的事情。

尽管是顺产,但怀孕的经历十分艰辛,孩子的体重并不大,产程却并不算顺利。

我做了侧切,生下孩子后,只觉得心力交瘁,甚至连再看一眼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便沉沉睡去。

如果出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我产后那段沉沉的睡眠中。

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拒绝养米米,心中畏惧着养不活。

可我养大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却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是米米的亲生弟弟!

更让我震惊的是,程宁竟然如此无耻,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千仪,是我不好,那时你刚经历了生孩子的艰辛,我不想也不敢告诉你。孩子出生没多久,就……”

程宁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那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难过?可我只要一想到你知道这个消息……我就无法承受。

你因为太累而沉沉入睡,恰好有人找到我。

我发誓,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询问我们是否愿意领养……

千仪,我并不是想让你受苦,所以我才……”

他哽咽着,痛苦地抱头哭泣。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涌起无法名状的痛。

我不再想要同情他,心中惦记着我的儿子。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深信不疑,早已在心底打下了桩桩桩桩的防线。

我这个人,总是有些死心眼,别人一旦让我失望,就再也无法相信。

往事如潮,父母每次去奶奶家之前总是说着下次会带我回来,他们说了无数次,直到奶奶不再时才兑现承诺。

所以,直到现在,我与父母的关系也仅止于表面。

彼此的感情多是来自他们的忙碌与定期汇款。

这也是我当年能够资助秦景柏的原因之一。

迟来的忏悔不值一提。

何况这一切,背后隔着一条人命!

我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程宁见状慌忙逃窜。

他们全家都在做鬼,想要找到儿子,还得靠我自己!

我找到当年生产所在的医院,令我没想到的是,程宁的小姨恰好是那里的妇产科医生。

可她的说法与程宁如出一辙。

我要求查看病历,她却冷冷回应:“病历上怎么会有记载?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吗? 无论如何,总得给昊昊一个出处。不管怎样,昊昊都是你和程宁的亲生儿子。”

我质问昊昊的生母是谁,她却答不出来。

我的儿子,来到这个世界,竟连个出处都没有!

我快要崩溃了!

但我必须保持理智。

程宁气急败坏地打来电话,声音中透着愤怒与无奈:“沈千仪,你现在满意了吧?你儿子哭着找你往楼下跑,我妈也拦不住,结果摔下楼梯摔断了腿。

你可以不在乎我妈,但你必须看好孩子,我已经让人把孩子送给你了。”

我忍不住一笑,心中暗想: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好事?刚挂完电话,两个孩子就已站在我办公室门口,面露泪痕,满脸恐惧。

我心疼却又无奈,最终只能安抚这两个孩子,给他们买了点心,然后把他们送到我公公的工作地点。

我看着眼前的公公,虽已年过五十,却因气色极佳,看起来不过才四十出头。

或许是工作性质的关系,他身上流露出沉稳与成熟,比他儿子程宁更让人安心,难怪会吸引不少年轻姑娘。

为了他儿子,我的儿子被送到各处,我心里有些不悦,决定从他开始查起。

我没和公公多说一句,便把孩子放下后匆匆离去。

他们全家不在,正好给了我方便,我直奔程宁母亲的家。

家里的书房里,我竟意外发现了一本房产证,上面记载的地址与我们住的小区相同,只不过上面赫然是程宁的名字。

我想不透,难道程宁在我们住的小区还有另一套房子?我拿着结婚证与房产证,通过找开锁的人,花了点钱,她顺利打开了门并恢复了锁,还为我配了一把钥匙。

新房装修得不错,三居室温馨雅致,站在其中一间卧室里,正好能清楚看到我家客厅的所有景象,如果我家不拉窗帘的话。

这种偷窥的想法让我感到无比恶心,但我强迫自己整理情绪,仔细观察这里的蛛丝马迹。

房子里明显有人住过,男性的换洗衣服还在,给人一种短暂而稀少的居住印记。

两间书房,一间是程宁的,另一间应是他父亲的。

他们不会想到会有人跑到这儿,或许是东西多得没必要上锁。

而当我看到那些美金、欧元和黄金,心中顿时一震,估计总价值也在千万左右,背后还有一些不愿外传的文件。

这简直就是隐秘中的巨富,我没动任何东西,便给室内装上了隐藏摄像头。

直到我打开程宁的电脑,试了几个密码后终于进去了,复制了一些文件,拍下了照片,才不舍地回家,内心充满复杂的情绪。

难怪我家书房里总是空空如也,原来这就是狡兔三窟的智慧。

未曾想到,秦景柏说要帮我,他确实帮了我一把,带来了一份震撼的照片,以及一个发人深省的小故事。

照片里,程宁和一个年轻女孩亲密无间,彼此依偎,我愣愣地盯着那张照片,心底隐隐觉得这个女孩似曾相识。

我问秦景柏这张照片的来历,他告诉我,是在他们学校网站上找到的,程宁和他同在一所学校,只不过专业不同,程宁并不学医。

故事的开头有些老套。

程宁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爱人名叫赵晴,两人家庭背景相当。

而一切却在赵晴的父亲自杀后彻底改变,赵晴的母亲因失去丈夫也随之病重,最后相继离世。

由于家庭的变故,两人的婚约也因此流产。

我与程宁的相识是因为一次义诊,那时我还是个学生,去养老院为老人们做免费体检,他也正好去探望他的奶奶。

他想了解奶奶的病情,于是我们互加了微信,慢慢熟识起来。

后来,程宁向我表白,称我为他的初恋。

然而,我才明白这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掩盖着他另有所图的外衣。

他真正看重的,竟是我的家庭背景,正好与他相称。

我曾提起自己有点小颜控,程宁的外貌确实出众,高大帅气,温柔体贴,桃花眼看得人都心醉。

如果这样的男人对你百般宠爱,哪个女孩不想嫁?尽管我的父母并不赞成我远嫁,我还是心怀憧憬,义无反顾地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结果却是如此悲惨。

我盯着秦景柏,满心疑惑地问:“赵晴现在在哪里?”

秦景柏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回答:“她出国了,是在你生完孩子半年的时候。”

我紧抓着秦景柏的手,急切地问:“她是一个人走的吗?还是带了……孩子?”

秦景柏瞥了一眼我的手,有些犹豫,但我迫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个人去的!”

他说道。

我愣了愣,才慢慢消化这个消息,“一个人?”

秦景柏似乎不安,连忙补充:“我有个朋友认识她,听说她父母去世后曾在外地待过一段时间,后来……”

我等待他继续,然而他却犹豫不决,我开口道:“你是想说后来有人见到她和程宁在一起,是吗?”

秦景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震惊,我心中一紧,不禁苦笑:“如果这个和我无关,你至于如此难以启齿吗?”

他仍旧沉默。

“你朋友能帮我联系上她吗?如果可以,我想见见她。”

此时此刻,赵晴便是我手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我隐隐觉得,我儿子的线索或许就在她身上。

三天后,秦景柏告诉我,赵晴愿意和我通电话,不过只愿意打到他的手机上。

我激动得心里像是被草刈骨般瘙痒,连秦景柏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几声,那头才传来一抹冷艳的女声,直截了当:「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你问吧。

至于我会不会说,那就要看你问的是什么。」

我憋了三天,脑海中浮现过无数个问题,却在瞬间脱口而出:「你生过一对龙凤胎吗?我儿子在哪里?」

那边的女声竟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缓缓道出那句充满嘲讽的回答:

「呵,我原以为你很幸存,没想到比我更惨。

这让我有些开心。」

她又轻轻笑了笑,仿佛听到了我心中的崩溃,那边才继续说:

「你真以为你生的是儿子吗?程宁难道从未告诉过你,在你怀孕的那段时间,他和我出过一次车祸?这辈子,他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在你怀孕后,他才把我捧得高高在上,就等着你万一生下个女儿,能用你女儿换我儿子。

为了这个儿子,我在不到九个月时就动了剖腹产,只为在同一天与你争宠。

你能找到我,说明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孩子根本就跟他无任何关系。

不不,应该是他亲弟弟,哈哈哈……」

赵晴在那边笑得失控,而我却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被她的话击中了。

「呵,他这个人,最精算计,怎么可能告诉你……

当年,我爸出事后,他一瞬间就跟我分手,因为我爸再也无法给他家族带来支持。

算计啊,谁怕谁呢?

让他爸去生个儿子培养……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信?

我告诉你个地址,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记住,我只说一次,云城南江路七号七栋703。」

说完,她便要挂掉电话。

我一路以来的坚持瞬间崩塌,泪水不由自主流下,而我却不敢让对方听到我的颓丧。

「赵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做回程太太。」

那边沉默许久,终于回道:「哪个程太太?」

「你想要哪个,都可以。」

对方突然变得咄咄逼人:「我该如何相信你?」

我紧握着电话,微低着头,不想让秦景柏看到我心中那愤怒与绝望交织的表情。

「凭他愿意娶我而不是你,凭我手中握着一对龙凤胎,而你,什么都没有!」

对方开始疯狂吼叫:「沈千仪,你想做什么?」

我强忍泪水,微微一笑,泪水悄然而下,融入水泥地的瞬间,像那消失的希望,只留下一抹阴影。

「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你给我一个处理二手货的理由,我也能让你捡回个垃圾,还有一对孩子。

给你三分钟考虑,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赵晴与我达成协议,但她不知道,我早已在她所提地址的楼下等待。

地址来源于程宁的电脑,最初米米的户籍也在这里,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儿子在这里是否有任何消息。

可无论是看还是听到的一切,都彻底摧毁了我的所有希望。

是他们逼迫我走上这条绝路。

我曾考虑,如果他们能够帮我找回儿子,我或许会放他们一马,毕竟我不想让儿子身上粘上任何污点。

将来上大学,无论是考编制还是参政,为了不让儿子受到父辈的影响,他们也许还有用处,但现在……我的儿子,已经用不上他们了!

在云城南江路七号七栋703,曾经饿死过一个小女孩。

那个可怜的孩子才不足一岁,却被父母丢下,在家中孤零零地活活饿死。

据说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我拿出手机,给对面的邻居看米米的照片。

住在703对面的邻居说:“这个孩子,看起来像她活着时的样子。

或许稍大一些,就是这个模样,时间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那对夫妻,因孩子饿死而不愿再待在这里,也已搬离。

我掏出程宁和赵晴的合照,邻居一眼认出:“对,就是这对夫妻。”

确认之后,我找到人查找那栋房子的房主,名叫陆青青,程宁的表姐。

而此前的房主则是赵晴!难道赵晴和程宁在这里以夫妻的身份共同生活了半年的时间?

我全身颤抖,连路也走不稳。

如果不是秦景柏在旁,我真害怕自己会倒下。

那么,我凭什么死?而他们,又凭什么活下去?

三天后,我回到家,没想到在上班时间程宁竟在家。

看到我进门,他脸色阴沉,开口道:“沈千仪,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到底去哪了?我妈在医院躺着,两个孩子你都置之不顾,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还有,公司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吗?上亿的订单,你知道我被人做空了公司,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想和他废话,把所有证据甩在程宁的面前。

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和照片,程宁的脸色从青到白,最后缓缓跪下,颤抖着在我面前痛哭,甚至几次差点昏厥。

“千仪,我真的走投无路。

她威逼我用女儿交换昊昊,否则她就会告诉你真相。

千仪,我那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你知道她的存在,我更不想毁了我们的家庭。

我做错了什么?我有错吗?我是被迫用女儿换回昊昊的。

你那么爱昊昊,只要你不知道这一切,我们就能一直幸福下去……”

“那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我死死揪着程宁的衣领,疯狂地大吼,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我从未想过要抛弃女儿,因此特意安排了青青成为她的保姆。

青青和她的丈夫身体健康,却始终无法生育。

我的大姨告知我,她渴望能抱到一个孩子,于是我便希望青青能先照顾我的女儿,待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将女儿接回。

我没想到,赵晴故意让我和青青都相信米米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被她的计谋蒙在鼓里。

小孩子每天都在变化,我根本无法识别,毕竟我也不常去接触她。

赵晴看穿了我的意图,她将青青赶走,我和她大吵一架,抱走了米米,但我完全没预料到……她竟然会选择出国,假装对自己的女儿置之不理。

我以为她会不顾一切去照顾米米,毕竟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真是太天真了,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米米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千仪,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

但为了昊昊,既然你那么爱他,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原谅?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人命!他的亲生女儿的命!

他竟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像个疯子一样失声大笑:

“米米并不是你的孩子,昊昊也不是,你亲生的兄弟姐妹!

你无法生育,她给你戴了顶绿帽子,这一辈子你都别想摘下来了!”

程宁崩溃地狰狞吼道:“全是你的错,都是你!

是你做的鉴定毁了这个家……

要不是这个鉴定,我也不会知道米米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我……”

我突然爆发出无可名状的力量,一把将程宁推开。

他没有防备,竟被我推倒在地,我愤怒地走上前,踢他、踹他。

一次又一次。

“你这畜生,还我的孩子,还我孩子……”

我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冲入厨房,抓起一把菜刀,疯狂地砍向这个曾经的家。

程宁大声呼喊,试图制止我,但我们两个最终还是动起手来。

我不假思索地挥下刀刃,差点刺到他的脸,他吓得急忙夺门逃窜。

我看着开着的大门,蹲下身,抱头痛哭。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未遇见过这个垃圾。

程宁,这就受不了了吗?等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我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站在乱七八糟的家中,满脸震惊,我却沉默不语,只是指控程宁的家暴。

程宁对此坚决否认,却无法提供任何证据,我手中刚出炉的验伤报告让我心如寒刀刺骨。

可这些伤痕,不过是我自己亲手造成的,何尝不是我对于自己照顾孩子不周的惩罚?

程宁被判处五天的拘留,他的母亲却给我打来了电话,开门见山就是一通怒斥:

“沈千仪,你还有什么脸来接我的电话?你还是个人吗?难道要毁了我儿子和这个家?你用什么手段?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我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这不过是她发泄无能的愤怒,我不想和她浪费时间,最终结果还要看。

程宁在里面的五天,我的心中愤怒愈演愈烈。

记得当年,我们共同创办公司,彼此持股,而他在经营上出色,法人身份也使得他占了51%。

然而,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49%成了他母亲的。

若非我对他的信任逐渐崩塌,准备离婚分财产,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背后偷偷变更的。

如此轻松便能操控我的份额,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结束,该属于我的,必须一分不少地拿回。

至于未来如何,任凭他的白眼狼去自取其辱。

我以保全财产为由,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

至于公司的运作业务,我早已与之撇清了关系,我的孩子也已不在,他凭什么继续逍遥?

程宁出狱的那天下午,赵晴约我见面。

简单整理了一番后,我开车前往约定地点。

赵晴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满脸得意地说道:“车不错吧?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开过这辆车。”

我冷冷地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阴暗。

这个外表风采逼人的女人,却是致使我孩子夭折的元凶。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让她尝遍生不如死的酷刑,所有可能的惩罚,在她身上轮一遍。

双手紧握方向盘,我竭力压制内心对她的恨意。

她漫不经心地将一个档案袋扔到我眼前,语气中透着狠毒:“这是你需要的资料,都在这里面了。

不过,我需要给你一个期限,否则咱们鱼死网破。”

我缓缓抬手,克制住冲动,慢慢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内容。

入眼的第一张便是一张她与程宁的亲密合影,我不由得凝视了良久。

随后,从置物箱中缓缓取出一副医用手套,套在手上,犹如拿起那让人作呕的照片般,轻蔑地将它扔到她身上。

“真是绝配,双贱合璧,恶心透了!”

我冷冷道。

她愤怒地将照片抓过来,挥舞在我眼前:“沈千仪,你知道我和他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我懒得回应,轻蔑一笑:“挺好,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接下来,是赵晴与程宁的聊天记录,开房的详细记录,还有他们与两个孩子的亲子鉴定和生活合照。

一页一页翻阅:“为了成就这个程夫人,你真是用尽心机,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还能否认你!”

赵晴一脸阴狠,直视我:“沈千仪,你对那两个孩子说了什么?”

面对她的威胁,我缓慢地将那些东西收回去:“又能说什么?告诉他们有个不知道该称谓什么的父亲,还是一个不称职的爷爷?”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失去一切!”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滚!”

“你凭什么赶我下车?我要见我两个孩子,你得载我去。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证据,你带我去见孩子,告诉他们,我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我踏下油门,车子并未熄火,猛然加速。

赵晴破口大骂,手忙脚乱地去系安全带。

就在我们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窜出一辆小货车。

我迅速打方向盘,急踩刹车,然而车子依然向前冲去,径直驶向人行道。

我拼命鸣笛,试图警告。

赵晴在一旁尖叫,我指示她闭嘴。

但她却伸手拽住我的方向盘:“沈千仪,你会不会开车?快点踩刹车啊,你个蠢货!”

“蠢货,想活就闭嘴,刹车根本没反应!”

任凭我如何踩刹车,车子却像青睐油门一般,最终我别无选择,朝马路边的一棵大树冲去。

车子几次猛颠,最终停下。

我扑倒在安全气囊上,心口剧痛,仿佛快要晕过去,但我知道至少还活着。

我迷迷糊糊地转向赵晴,她整个人狠狠向前扑去。

我低头看着变形的副驾驶座,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我被送到急诊,接诊的是秦景柏,看到我这副惨状,他的脸色顿时灰白。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宣告我只是轻微脑震荡,竟然没有大碍,却仍需观察。

盯着那闪烁着刺眼光芒的天花板,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在脑海中反复梳理所有算计后,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秦景柏。

他的脸庞如同深邃的墨色,声音略显沙哑:“刹车怎么会失灵?你上一次保养这辆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把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冷静地回答:“不清楚,等结果吧。”

上一次的保养,是程宁借我车去的时候做的,我自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秦景柏注视了我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赵晴的双腿粉碎性骨折,若不依靠义肢,这辈子几乎无望再站起来。

头部受到重击,脑挫裂伤,她能否完全恢复,尚无定论。”

沉默片刻,他又低声说道:“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是小事!”

我故作未闻。

是的,活着就算小事,但她却夺去了别人的生命,依然逍遥自在。

这一切,唯有她死去,才能了却。

当程宁和我公公收到传票的那天,我的手机响得如狂潮席卷。

我一次也没接,心中不愿意将他们拉黑,只想静静看着这一切。

谁来求情都无济于事,连亲生父母也无能为力。

我手中握着他们罪行的铁证。

公公遭到彻查,牵扯出无数黑暗,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程宁的公司同样被调查,我不愿意轻易让出他的公司,他这几年在背后勾结所做的事,令人发指。

在他试图用手段剥夺我股份之前,这笔钱他得一分不少地吐出来,至于之后的事,与我无关。

赵晴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七年,她若不依赖义肢,余生再也无法独自行走。

不过她并不甘心,反过来起诉我故意杀人,尽管我有动机,但她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车子的保养不是我负责,经过彻查,是程宁暗中做手脚。

他想要我的命,从我第一次做亲子鉴定时,就已心生恐惧。

他害怕,我发现了他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担心和我离婚,会失去我父母那张庞大的关系网。

只是他没想到,连两个孩子也跟他毫无关系,更没想到,自从他驾驶过我的车后,我几乎再没单独驱车出门。

他试图在出事后逃避责任,哪知道就在他前脚保养完车,后脚便发生了事故。

他只是让刹车油管略微松动,并未完全封堵,刹车油水含量过高,至于那辆突然冲出的货车,不过是个引子。

那货车司机,竟是程宁的下属公司里的一个供货商。

程宁因过度依赖资金,最终落得个现款现结的局面,生意损失惨重,他只能心甘情愿地友情出演,无非是出个场面,实际上并不打算真正撞上去。

只不过是疲倦的驾驶,所闯的只有那红色的信号灯而已。

如今,程宁在被提起的控诉中又增加了一桩罪名。

在孩子长大前,他很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牢笼。

他的父亲已经入狱,再也没有人能为他争取自由。

当庭上,赵晴放声大笑:「程宁,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程宁怒火中烧,毫不留情地吼道:「如果不是你威胁我,你和她合谋算计我,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赵晴愤怒地回应:「算计你?程宁,你不是把她的车借给我开,心里也是想让她出事吗?不管谁开车,受益的岂不是你自己?到底谁在算计谁?」

「如果不是你的威胁,我不让你开她的车,你会这样搅和我的家庭吗?我这一辈子,最悔恨的就是认识了你这个贱人!」

「你悔恨?我更悔恨,像我这样的人,和你这种垃圾在一起!你全家都是垃圾!你们始乱终弃还有什么脸说理?

你毁了我的青春,毁了我的一生!我爸当年可是帮过你爸,你们的今天也是我爸的功劳!可你们家是怎么做的?你爸受累,你们不帮反而幸灾乐祸,真是活该!」

程宁似乎猛然领悟,突然冲着赵晴嘶吼:「赵晴!我当年那场车祸,失去生育能力,是不是你?都是你做的?」

赵晴放肆大笑:「是又如何?现在我可一点都不怕你知道……程宁,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爽吗?我就是想看着你曾经的风光,被我无情撕裂,看到你握在手里的东西,一个个从你掌心滑落……」

我冷眼旁观着他们互相撕咬,心中无比失望,昔日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我那个曾受过重创的前婆婆,带着亲生的孩子,已经不知去向。

我并没有报复的快感,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我曾无数次思考……如果当初我没去做那个鉴定,老了才得知真相,那将是多么惋惜的事情。

而我的父母却将这视为对我的疏忽,要坚决将我接回家。

最艰难的阶段已然过去,这个孩子实在是可怜,千仪,我知晓你内心最深处的善良……

就在不久前,他甚至已经与他人达成协议,为了能够顶替别人进厂打工,辛苦赚钱养活奶奶,并为她的医疗费用奔波。

如今,上天赐予我这个机会,让我有他相伴,心怀感激。

在秦景柏的陪伴下,我慢慢走出了过往的低谷。

两年后,我与秦景柏步入婚姻的殿堂。

又一年后,我喜得龙凤胎。

此时,与我一同在产房外等候的,是我亲爱的父母。

望着病床旁那一对小宝贝,我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他们之中,有一个就是我曾仅见过一面的孩子吗?我的孩子,并没有抛弃我!我心想,或许正是我觉悟还不算太晚,使我得以为曾遭遇的不幸复仇。

除了我之外,此生不会有人知晓,那辆车我未能再开的原因。

在程宁把车还给我后,亲子鉴定结果出炉,我试着开了一次。

在地下停车场下坡时,那车的刹车几乎无法掌控。

那辆车的刹车系统,并非第一次出现失灵的情况。

刚刚保养好的车,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故障?正常人都能想到其中的玄机。

我不过是依照程宁最初的设想,将他的计划付诸实践而已。

那条崩溃的安全带……如果刹车都能失灵,那还有什么不能失灵的呢?既然她选择了乘坐我的车,那便是她应得的惩罚。

发现刹车失灵后,我再次走进程宁那我本不该涉足的房子,取回我曾藏在那里的窃听设备。

很多年前,大学一年级的那个暑假,因为资金不够,又不愿向父母求助,我以“体验生活”为由,借助父母的名义,找了一份4S店的兼职工作。

用这份兼职赚得的其中三分之一,一万元,便是我给秦景柏的礼物。

我还利用那个假期,顺利地拿到了驾照。

由于我勤奋好学,对于刹车失灵的原理略有了解。

那辆突然出现的小货车,甚至无需我费力,便给我创造了一次再度失灵的绝佳机会,让责任完全不在我身上。

一开始,我经常会想起昊昊,后来,只是偶尔想起。

再后来,再想起时,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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