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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那拉提瓦府，一名选民在市长及议员全国选举投票站投票

泰国近期举行的市政选举再次凸显了地方“大家族”（baan yai）在政治版图中的强大影响力。尽管城市居民的政治意识日益提升，且政党在国家层面渗透力不断增强，但市级选举的经验教训表明，传统政治家族依然牢牢主宰着地方选举。 事实上，绝大多数获胜的候选人都与这些地方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鉴于这些家族根深蒂固的基础和能够带来切实成果的能力，其主导地位在可预见的未来仍将持续。

5月11日，除曼谷和芭堤雅外，泰国所有76个府都举行了市政选举。《曼谷邮报》报道指出，这些选举对于塑造“从道路维修和废物管理到社区发展等日常生活”至关重要，尽管这些城市也经常受到“腐败”的困扰。本次选举的焦点是2,469个城市，其中348个城市只选举了议员，因为它们已经选出了市长。共有大约65,000名候选人，其中4,500人竞选市长职位，其余人争夺议员席位。市政选举分为三种规模：街道、乡镇和城市。选举期间，贿选指控此起彼伏。

泰国城市地区的权力下放与民选进程始于1997年宪法，而更早的尝试可追溯至1933年。直到2003年，市长才首次由民选产生。此后，仅举行过四次包含市议会和市长选举的市政选举（分别为2008年、2012年、2021年和2025年）。在2014年至2019年的军事统治期间，城市或市政选举曾被暂时取消。值得注意的是，选举权力下放（1997年）的启动顺序晚于全国大选（1933年）和强大全国性政党（始于1957年）的建立，而这些政党恰恰需要依靠地方当权者的支持。如果泰国的政治发展更多地自下而上，地方代表机构先于国家代表机构，地方政治家族的影响力可能会比今天更强。

“大家族”：地方政治的持久主宰者

传统上，泰国的地方（包括市政）政治一直由“大家族”（baan yai）主导。他们通过控制拉票网络和政党动员选民支持所需的派系，将影响力延伸至国家层面。截至2021年上次市政选举，历届市政选举中，这些拥有地方威望、掌握大量现金（据称还有贿选）的地方“大人物”都取得了胜利。或许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在城市地区，尽管大选中政治普遍转向国有化和政党中心主义，“大家族”仍然在地方选举中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 “大家族”对市政政治的兴趣部分源于他们对地方企业的控制，以及对地方预算的掌控。

政党通常依靠家族来赢得市政选举。这主要是因为政党很少独立于家族而赢得选举。此外，与国家级选举不同，市级候选人不必加入任何政党。省级和市级的大多数政客都与根基深厚的家族有联系，并有效地充当了主要政党（包括为泰党）的拉票人。这些政党并不直接派出市政候选人。全国性政党为了避免疏远这些有影响力的地方精英，通常会接纳没有党派背景的候选人，从而进一步强化了家族的主导地位。最终，旧式政客的胜利阻碍了新的替代性政治力量的崛起。因此，任何重大的地方变革似乎都不太可能发生，选举基本上成为了同一批精英的轮换。政党要想取得成功，通常必须与“大家族”结盟。

“大家族”（baan yai）将继续在市级选举中占据主导地位，而在国家一级占主导地位的政党将不得不依赖与市级“大佬”的联系。

为泰党间接支持不属于任何政党的“大家族”（baan yai）候选人的策略已被证明相对成功。例如，在他信的家乡清迈，为泰党支持的布拉纳帕功（Buranapakorn）政治家族子嗣阿萨尼·布拉纳帕功（Asanee Buranapakorn）赢得了选举。在他信颇受欢迎的东北部府加拉信府，同样来自当地“大家族”的基拉提卡恩·皮姆帕尼（Kiratikarn Pimpanit）赢得了选举。在特大城市呵叻，为泰党也凭借一位“大家族”候选人赢得了选举。

在2025年2月的省级选举中，泰国人民党（BJT）试图通过与当地独立政治家族非正式结盟来赢得选举，这些家族派出的候选人不属于任何政党。在BJT的据点城市武里南，该党支持与该党无直接关联的当地“大家族”（baan yai）候选人，赢得了几乎所有市政职位。这种政党支持有助于增强“大家族”在市政层面的韧性，并加强其对预算和其他利益的控制。

下表列出了重要城市中“大家族”候选人的获胜情况：

表1：重要城市候选人

注： 联系是间接的，即候选人不属于任何政党，但与某些政党关系密切。资料来源： Amorndej Chusuwan，“2025年5月11日选举结果，Ban Yai 家族夺取了全国各地的市镇”，《今日邮报》，2025年5月13日。

挑战与未来：地方政治的二元性

相比之下，那些试图在没有“大家族”（baan yai）支持或依靠自身组织力量参与市政选举的全国性政党往往以失败告终。例如，人民党（PP）直接在39个省的101个市镇提名候选人，并试图将改革派政党政治引入地方。然而，其在市政选举中的表现却惨不忍睹。

人民党在所有市级市政选举中均告失利，仅在一些小型街道市政选举中获胜。其失败源于多种因素。人民党惨淡的表现凸显了地方宗族在省级城市政治中的强大势力，以及其未能在市政一级推行全国性的政党议程。选举结果还暴露了该党缺乏团结和声望的问题。从更普遍的层面来看，禁止提前投票对年轻且倾向于人民党的城市居民不利。目前很难确定哪一个因素对该党的命运影响最大。

“大家族”（baan yai）在市政选举中取得成功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主要因素是他们资金雄厚的政治机器。选民也普遍相信他们能够完成任务，无论是修路还是改善卫生条件。“大家族”凭借其广泛的人脉关系，往往能够操纵地方政治。总而言之，“大家族”将继续主导市政选举，而占据国家级选举主导地位的政党则必须依赖与这些市政“大佬”的关系。 此外，尽管城市化进程加快，国家级政治也试图影响市政政治，“大家族”仍将继续主导地方政治。

这里也存在着一种日益凸显的二元性：选举越是全国性，政党（和意识形态）就越重要；选举越是地方性，赞助、地方知名度和实际的成果就越重要。 尽管市政选举是泰国日益发展的民主制度的一部分，但此类选举受到地方强大利益的影响，需要更加多元化，以加强选民自己的声音。

作者：保罗·钱伯斯是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ISEAS – Yusof Ishak Institute）的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