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像他们一样的阿富汗人被围捕,随后被遣返回那个对女性而言堪称全球最恶劣的地方。
今年以来,伊朗已驱逐超过 110 万名阿富汗人,其中半数在过去五周内被强制遣返,这堪称现代史上规模最大的强制驱逐行动之一。伊朗当局明确表示,除非将所有无证阿富汗人(估计人数达 400 万)全部驱逐,否则绝不会止步。
29 岁的巴赫马尼比多数人有着更深的忧虑。2021 年塔利班掌权后,这位曾任职于喀布尔大学的前教师,同时也是该校毕业生,仍坚持秘密为女孩授课一年,且是少数敢于参与反对新政权街头示威的人之一。
2022 年 5 月,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她被捕,直至出现大出血症状才得以释放。她的丈夫同样遭逮捕并被折磨了五天。获释后,丈夫先行逃离,非法越境进入伊朗,巴赫马尼则暂居乡村,与婆家同住。
最终在 2023 年 12 月,她设法拿到签证,带着孩子与丈夫团聚。“我原以为逃离了塔利班,就能安全了,” 她说。
然而,今年 3 月,伊朗宣布将驱逐所有无证阿富汗人,即便其中许多人已在伊朗生活数十年。自伊朗与以色列近期爆发的 12 天冲突以来,驱逐行动愈演愈烈。伊朗当局声称,部分阿富汗人在为敌方从事间谍活动。
国家媒体播放的一段视频显示,一名涉嫌为以色列从事间谍活动的阿富汗人供认,他收受 2000 美元报酬,为另一名旅居德国的阿富汗人提供住所。“我们始终努力做好接纳工作,但国家安全是首要任务,非法移民显然必须回国,” 政府发言人法蒂玛・穆哈杰拉尼表示。
上周,部分日子里,仅数小时内就有超过 4 万人被弃置于边境地带。人们在高达 50 摄氏度的极端高温中等待转运与登记,现场秩序一度陷入混乱。“以色列都比伊朗仁慈得多!” 周五,一名男子在边境小镇伊斯兰堡高声喊道。
现流亡海外的阿富汗前议员法齐亚・库菲(Fawzia Koofi)表示:“我听闻有一批阿富汗人凑钱租了一辆大型客车前往边境,不料司机竟将车停在沙漠腹地,径直弃他们而去。”
尽管巴赫马尼这类人是过去几年逃离塔利班统治的,但另一些人自 20 世纪 80 年代苏联占领时期或 90 年代首个塔利班政权建立以来便定居伊朗,如今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颠覆,商店、房屋及所有财产尽数丧失。
据国际移民组织(IOM)统计,6 月 1 日至 7 月 9 日期间,已有超过 54.6 万名无证阿富汗人被遣返回国。“遣返人数出现空前激增,这极大限制了国际移民组织及其合作伙伴的援助能力,” 国际移民组织发言人豪尔赫・加林多指出,“我们目前仅能覆盖 10% 的受助需求。”
遣返营地不仅不堪重负,许多曾逃离塔利班的人还面临额外的报复风险,其中包括为前政府安全部门效力者及女性活动人士。对于 11 岁及以上的女孩而言,这意味着学校教育的彻底终结。
大规模驱逐阿富汗人的并非只有伊朗。境内约有 400 万阿富汗人的巴基斯坦同样要求所有无证阿富汗人离境,并指责他们导致犯罪与武装袭击事件增多。
据国际移民组织数据,去年约有 100 万人被驱逐,今年截至目前又有 323,581 人遭驱逐,其中多数是在 4 月 1 日政府发起第二波围捕行动后被驱逐的。
与伊朗情况类似,自 1979 年苏联入侵以来,部分阿富汗人便定居巴基斯坦,其中不少人在当地出生。塔利班重新掌权阿富汗后,约有 70 万人在巴基斯坦寻求庇护。
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今年迄今已有超过 140 万人从伊朗和巴基斯坦 “返回或被迫返回阿富汗”。
“我对此深感忧虑,” 联合国阿富汗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理查德・贝内特表示,“强迫阿富汗人返回一个正经历人道主义危机、存在系统性迫害妇女与女童行为、且切实存在暴力及报复风险的国家…… 这完全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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