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亲给我转了六十万元,作为我出国留学的费用。
我约了男朋友出来谈谈,他竟然开着一辆崭新的车来了。
那是一辆保时捷。
这辆车的价格远远超过了周彦霖的正常消费水平。
我皱着眉头坐上了副驾驶座,周彦霖得意地拍了拍方向盘:“这车怎么样?以后我开这辆保时捷带你回家,你也有面子。”
我脸色一沉:“我的面子不需要你的车来撑。”
周彦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继续质问他:“你刚付了房子的首付,又买了这辆车,房贷加上车贷,你的工资够还吗?你以后怎么生活?”
他不以为意地说:“这不还有你嘛,咱们俩结婚我买车买房已经出了大头,你的工资就用来当咱们俩的生活费。”
他话里买车买房是两个人的消费,可是这两样在法律上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我心里感到一阵反感,我从未要求他买车,更没让他买保时捷。他却理所当然地要我为他的虚荣心买单。
车里的气氛变得沉默而紧绷。
周彦霖察觉到不对劲,紧紧地盯着我。
我下定决心,对他说:“我爸同意给我出留学费用,昨天给我转了六十万。”
周彦霖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你别去留学了!把六十万给我,三十万用来装修婚房,三十万给我还车贷!咱们的生活能轻松一点。”
我严肃地提高了声音:“周彦霖,这是我留学的钱。”
周彦霖的兴奋稍微减退,他无视我满脸的不悦,继续试图说服我:“你要考虑清楚,留学回来未必能找到好工作,而且毕业你也快30岁了。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你还能做什么?!要家庭你没家庭,要事业你才刚出学校,到时候谁会要你这样的?”
他郑重地说:“你如果非要去留学,咱们就分手。”
分手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的心被刺了一下。
我原本打算跟他维持异国恋。
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果断地下了车,回头对他说:“成为你的老婆不会是我人生中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成为一名优秀的肿瘤药剂师,是。”
本篇故事内容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
这次争吵让我们陷入了冷战,彼此都不愿意先低头。
经过两天的僵持,周彦霖最终没能等到我的妥协,决定主动发来道歉信息:
【宝贝别生气了,我错了。】
【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了,记得放到冰箱里,不然会坏掉的。】
门口放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半成品菜肴。
之前我曾向周彦霖抱怨过不想做饭也不想吃外卖,之后每逢周末他只要有空,就会准备好这些食材送到我家。
看到这些,我的心突然软了下来,把袋子提进了客厅。
然而,我犹豫着不知道是该把这些食物放进冰箱,还是直接丢进垃圾桶。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周彦霖发来的长篇道歉信:
【对不起宝贝,那天我不应该跟你提生活费的事。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差一场婚礼,我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妻子,最亲密的人,没想到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深。】
【是我的不对,房贷车贷我父母会帮我一部分,以后不会指望你出钱,请别再生气了。】
他的每一句话看似在道歉,却似乎也在指责我对钱过于计较。
这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悲哀,一个对我如此体贴的男人,在感情中也会有对我的算计。
最终,我还是把周彦霖送来的菜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并拨通了他的电话:“周彦霖,我们……”
分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周彦霖急忙打断我,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南星,我出了车祸。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我现在一个人,腿疼得厉害,想喝口水都起不来。”
他说的“我一个人”触动了我内心的某根弦。
三年前,我因为胃出血住院,父亲对此置若罔闻,连医生的电话都不接。
独自躺在病床上的那种绝望至今难忘。
当时还是学生会副主席的周彦霖陪伴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3
病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廉价清洁剂的气息。
周彦霖半躺在病床上,右腿被白色绷带层层包裹,石膏从脚踝一直延伸到膝盖下方,像一截笨重的树干。
他局促地搓着手指:"昨天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了。"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额角还贴着创可贴。
"你最近不是在准备考试吗?"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的..."
我把《GRE核心词汇》放在床头柜上,书角磕到玻璃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带了复习资料。"
为了减少干扰,我特意准备了保温壶、水果拼盘,甚至把他最爱吃的焦糖饼干都带来了。
刚翻开书页,就听见他夸张地倒吸一口气:"这么厚的书?你是打算把整本字典都背下来吗?"
我转头瞪他,他却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学你的,我保证不打扰。"
然而接下来的半小时里——
"南星,水太烫了。"
"南星,苹果太酸了。"
"南星,枕头太高了。"
每次我刚进入状态,就被他各种无理要求打断。
当他说"窗外有只乌鸦叫得我心烦"时,我终于忍无可忍。
"周彦霖,"我啪地合上书本,"我帮你请个专业护工吧。"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阴郁:"我为了赶去给你送资料才出的车祸,现在连照顾我几天都不愿意?"
"我说了会请护工!"我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格外刺耳,"难道非要我放弃所有计划来当你的私人护士?"
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在你心里,那些考试比躺在病床上的男朋友还重要?"
"顾南星,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他分明是在用道德绑架,试图让我放弃留学计划。
但对我而言,人生从来不该只有爱情这一个选项。
看着他腿上渗血的纱布,我强迫自己深呼吸:"护工明天就来,你自己决定。"
正当我拉上书包拉链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顾小姐,关于您刚才咨询的退费流程..."中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我愣在原地:"什么退费?"
"就是您十分钟前打电话来问的留学申请退款事宜..."
猛地抬头,正对上周彦霖仓皇躲闪的目光。
4
他绝对有问题!
难怪总是找各种理由支开我,原来是怕我发现端倪!
我愤怒地盯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退我中介费!”
周彦霖闪烁其词:“我没有!”
我冷笑一声,揭穿他的谎言:“退我中介费,还要人把钱打到你卡里,中介的聊天截图都发过来了,就是你的卡号!周彦霖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周彦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恼羞成怒地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留学?!好好在国内不行吗,外国的月亮就比较圆?!”
我心灰意冷地闭了闭眼,感觉跟他说什么都多余。
周彦霖仍然不依不饶地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学历比我高,我很没面子!你有没有为我的自尊考虑过一点点?!”
我心头的怒火被点燃,他自卑却自己不上进,还想把我往下拽!
周彦霖还在气头上:“你就这么不信任男人?!你是觉得我养不起你,还是会像你爸那样,趁你病了带小三上门?!”
我瞬间被激怒:“事实证明,我的人生教训完全正确!”
“我的人生不需要一个把我往下拽的男人!”
周彦霖被我的话震了一下,哑口无言。
我提起包,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你等等!”
周彦霖从沙发上跳起来,竟然毫不费力地两步追上我,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让你等等!”
我惊讶地看向他的伤腿,一个骨折的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跑起来?
周彦霖也意识到自己露馅,连忙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踮起伤脚。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这都能骗我!滚!”
周彦霖尴尬又惊怒,眼看无法挽回,他竟然一脚跨到窗户外,半个人都悬空在窗外。
“顾南星!你要是去留学,我就从这跳下去!”
我一下子停下脚步。
周彦霖的脸上闪过得意:“我已经为了我们的感情付出了一切,你自己选,是留学还是我从这跳下去!”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冷静地说:“这是你的命,你自己做主。”
“顾南星!我真跳了!”
“顾南星!”
“你回来!”
周彦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5
周彦霖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塞满了我的手机通知栏。
他时而痛哭流涕地道歉,时而歇斯底里地咒骂,我统统选择了无视。
推开家门时,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
周彦霖正弯着腰,用牙签戳着一块金黄色的哈密瓜,小心翼翼地递到后妈涂着艳红指甲的指尖。
"阿姨尝尝这个玲珑瓜,"他声音甜得发腻,"我跑了三家超市才挑到最甜的。"
后妈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红唇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却像毒蛇般缠上我的脖颈。
"南星啊,"她拖长声调,"你男朋友可比你会来事多了。今天厨师请假,他非要露一手呢。"
周彦霖像是得到嘉奖的哈巴狗,立刻挺直腰板:"我红烧鱼做得可好了,叔叔阿姨一定要尝尝!"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余光瞥见落地窗上倒映着保洁阿姨擦拭玻璃的身影。
我们在玻璃的反光中短暂对视,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南星!"
父亲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像一记闷雷。
我低着头走进去,看见他指间夹着的雪茄在昏暗的光线中明明灭灭。
"想清楚了?"他吐出一口烟圈,"跟这种货色结婚,六十万就当买断父女关系。"
我的肩膀轻轻颤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父亲冷笑一声,雪茄灰簌簌落在水晶烟灰缸里:"这种穷鬼缠上你,不就是看上我们顾家的钱?"
窗外突然刮进一阵穿堂风,父亲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快步上前,动作娴熟地拍着他的后背,顺手递上温水。
"爸,新到的冬虫夏草您按时吃了吗?"
父亲缓过气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学医也好...家里总得有个懂医的。"
我扶着他躺下时,瞥见垃圾桶里露出一角撕碎的检查单。
"这是..."我装作无意地拼接着纸片,"阿姨的体检报告?"
父亲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碎片。
他的脸色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变得铁青,挥手示意我出去。
走廊的阴影里,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
客厅传来后妈夸张的笑声:"彦霖这按摩手法真专业!"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见周彦霖的手指在后妈雪白的脖颈上游走,谄媚得令人作呕。
后妈得意地朝我扬起下巴,眼角的鱼尾纹里都盛满了胜利的喜悦。
我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6
回到家后,我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刘海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直觉告诉我,周彦霖不会轻易放弃。
我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感觉麻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面无表情地继续抽了十几个耳光,但眼泪依旧没有流下来。
内心的愤怒和无助促使我把洗手台上的护肤品一股脑扫到地上,瓶瓶罐罐摔得粉碎。
发泄之后,空虚感却更加浓烈。
“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
我喃喃自语着闭上了眼睛,思绪回到了妈妈去世的那一天。
天气阴沉,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提着一兜绿皮橘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一滴雨点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手中的塑料袋突然破裂,橘子滚落一地。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匆忙捡起几个橘子后,我拔腿跑向临终旅馆。
那家破旧的旅馆里住着好几个等待生命尽头的人,房间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和死亡的气息。
我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看到妈妈躺在靠窗的床上,侧头望着门口。
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像献宝一样拿出橘子:“妈,橘子买到了。”
然而,妈妈并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看着门口。
她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爸爸不肯让妈妈死在家里,所以把她安置在这个条件恶劣的地方。
他似乎巴不得她早点离去,怎么可能来看她?
我剥开橘子,递到妈妈嘴边:“妈,吃个橘子吧。”
妈妈终于看向我,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我,眼神中充满了对世界的绝望与对我的不舍。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哭着哀求:“妈你别走,你还没吃橘子!”
妈妈眼角流出泪水,呼吸变得急促,仿佛随时可能停止。
但她依然坚持着,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
作为女儿,我能做的只有让她尽快解脱。
“妈,爸爸不会来的。他在陪那个女人见父母去了。”
妈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最后的哀嚎。
我抚摸着她的脸,泪如泉涌:“妈,如果你太痛苦就放手吧,我们不受苦了。”
妈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凑近她耳边,哽咽着说:“妈妈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妈妈费力地摇头,最终没能接上那一口气。
她就像一条缺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
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电话铃声响起,我泣不成声地告诉爸爸关于周彦霖的事,隐去了我坚定分手的部分,表现得像个无助的女孩,向父亲寻求建议。
“爸,我该怎么办?”
爸爸冷冷地反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哭诉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感情……”
爸爸冷哼一声:“多年的感情又能怎样?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没用!我供你读书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又找不到富二代或官二代,再不上进学点技能,对我有什么用?”
我唯唯诺诺地应答。
他威严地下令:“如果不分手,以后就别回来见我!”
电话被无情挂断。
放下手机,抬头瞥见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冰冷而坚定。
7
我叫周彦霖下楼来。
周彦霖像根木桩一样站在后妈身边,对我露出令人作呕的微笑:“阿姨还等着尝我亲手做的菜,你有事儿等会再说。”
后妈见他不动,得意地对我说:“你想跟小周独处,去房间里关起门就行了,我们都是过来人,不会去打搅你们。”
她一直反对爸爸给我出学费,巴不得我立即嫁给周彦霖,好把全部的钱都留给她儿子。
我冷漠地说:“爸爸说他身体不舒服,今天不见客,让你现在回去。”
周彦霖脸色一变,把目光投向了后妈。
后妈抬手欣赏着自己精心修剪的美甲,不帮他搭腔。
周彦霖一直看着她,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带着歉意说:“既然老顾的身体不舒服,小周你改天再来,阿姨请你喝茶。”
周彦霖满脸尴尬,眼里流露出愤恨,他低头掩饰,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五分钟后,我跟周彦霖站在楼下。
我平和地对他开口:“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来我家了,我爸不会见你,我阿姨说话没用。”
周彦霖瞬间破防了,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们家有钱了不起啊!我为了你掏空了全家家底买了房买了车,你现在跟我说我们俩不可能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开口问:“说实话我留学还差点钱,你的房子和车子我能卖了换钱吗?”
周彦霖脸色一变,眼里充满了对我的防备:“这是我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平静地说:“是啊,你掏空你全家家底买的房子车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又凭什么拿这两样来道德绑架我?
周彦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我决定最后一次,跟他好好说话。
“周彦霖,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分手吧。”
“我们的人生目标和价值观都有非常大的差异,在我这里学业事业永远排第一。”
“这一点,我不会为任何人妥协。”
周彦霖生气地质问我:“前两年谈恋爱你怎么不说不一样?呵,这下要出国了就要先把我甩了?!”
我叹了一口气:“周彦霖,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我们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好聚好散吧。”
我转身要走,周彦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他浑身微微颤抖,头埋在我肩膀,哽咽地问:“别分手行不行,你去留学,我等你。”
“你可不可以对我有点信心,我不会像你爸那样。我会努力工作,把所有工资都给你。你就在家里啥也不干,给我生个一儿一女。我每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你做好饭等我,还有咱们女儿甜甜地喊我爸爸。”
“南星,我求你了别分手,我想跟你过这种平凡的幸福生活。”
我越听越脊背发凉,一把推开他严肃地说:“你想要的平凡的幸福我给不了你,你的幸福完全是建立在我的人生风险上!”
“待家里不工作给你生两个孩子?我将面临生育风险和职业停滞的风险!而你只是每月交个几千块,我却要给你解决性需求,生子需求,还要做保姆伺候你跟你孩子,还有你爸妈!”
“我奉献了一辈子,我的老年生活完全取决于你跟孩子有多少良心。”
“抱歉,这样的生活我不幸福!”
周彦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破防地大喊:“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我看着他冷漠地说:“那你去找别的女人。”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周彦霖在我背后阴沉沉地说:“你非得这么绝情。”
“顾南星,以后有什么都是你逼我的。”
8
周彦霖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
后妈突然破天荒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酒店赴宴。
“你大姑二伯一家都到了,我们都在等你,你赶紧过来!”
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我却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我忙着学业,还得分心防备着周彦霖,实在很累。
不怕他不出招,就怕他一直憋着坏。
明明是家宴,后妈却包下了一个豪华宴会厅。
我推开大门,里面满满当当坐了六桌人,两桌是亲戚,另外四桌则是不认识的人。
所有人都看向我,热闹的气氛有一瞬间停滞。
周彦霖打扮得像个新郎官,正在满场敬酒,对我笑得很是油腻。
一个戴眼镜的腼腆青年走到我面前,他眼眸幽深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开合几下,最终喊出一句:
“姐姐。”
“恭喜你订婚。”
我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吐出来。
订婚?跟周彦霖?!
经过我同意了吗?!
后妈一把拨开张柏文,亲密地搀着我的胳膊,以不容我拒绝的力道带我走向主桌,她语气欢快地说:“大家快来看,准新娘来了。”
爸爸沉默地坐在主桌,我不知道后妈怎么说服他,明明前几天还不愿意见周彦霖。
后妈假惺惺地说:“一眨眼就这么大了,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养了十几年,也跟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没区别!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她嫁人!”
亲戚们都点头夸赞她:“那是,你这个后妈一直做得不错。”
“养恩肯定比生恩大,她以后肯定得孝顺你。”
真恶心!
我愤怒得微微颤抖,后妈贴在我的耳边,充满恶意地低声说:“你爸已经同意让你嫁了,你得感谢我帮你争取,哈哈。”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爸爸还在这里,不能抽她巴掌。
周彦霖这时候走到我身边,后妈向众人介绍:“这就是南星的老公,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两人特别般配!”
爸爸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接了一句:“我儿子当然好!”
这话一出,在座的都惊了一下。
后妈假装没听见,对我介绍:“南星,这是你婆婆。”
周妈妈穿着朴素,但神态中透露出一种高傲,她上下打量着我,面带不满地说:“也就我们家良良喜欢你,不然我真的不想让他这么早定下来。”
她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教育意味:“听说你还想去国外留学?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嫁进我们家后,你得把重心放在家庭上,不可能让你出去工作的。”
后妈悄悄掐了掐我的手臂,暗示我要听话。
她以为我会因为顾及这么多亲戚的面子而不敢反驳。
但我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冷笑回应:“放心吧,我是不会嫁进你们家的!我和周彦霖早就分手了!”
听到这话,周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在所有亲戚面前,我哭着质问后妈:“阿姨,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去留学吗?非要把我分手的前男友找来逼我结婚?”
“你放心,爸爸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跟张柏文争!我留学的钱都是借的,而且我已经写了借据,等我工作了会连本带利还清的。”
后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挂不住了!
大姑和二伯也显得十分尴尬,纷纷开口劝解:“嫂子,你看这事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分手了,怎么能订婚呢!”
我就像一朵受尽委屈的小白花,在众人面前泣不成声。
突然,周彦霖朝我狠狠扇了一巴掌:“顾南星!你这个贱人!”
张柏文迅速抓住他的手,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周彦霖吐出一口血水,目光阴狠地盯着张柏文,冷笑道:“怎么,看上你姐了?”
张柏文没有回答,直接扑上去与他扭打在一起,周彦霖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周妈妈和后妈都尖叫着跳了起来,两个护子心切的母亲也开始互相厮打。
周妈妈指着后妈破口大骂:“你这个小三上位的贱婊子,竟敢打我儿子!你以为你带来的那个儿子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们顾家的一切都会是我儿子的!”
这句话戳到了后妈的痛处,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抓住周妈妈的头发开始撕扯:“你以为你是谁!真当我们顾家看得上你们这些癞蛤蟆!”
场面一度失控,精彩纷呈!
作为柔弱无力的小白花,我只能默默地退到一边。
父亲对这场闹剧视若无睹,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今天这一幕对他来说是最难堪的,因为他没有亲生儿子,所以总有人觊觎他的财产。
虽然他并不看好我,但我是他唯一的血脉。
因此,他对我的态度既苛刻又反复无常。
我轻声叫了一声:“爸。”
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怒气:“我只会给你借第一年的学费,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我顺从地点点头:“谢谢爸爸。”
9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盯着那个两年未见的号码怔住了。
张柏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时,带着电流特有的沙沙声:"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尾音微微发颤,像是被秋风吹落的枯叶。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见他孤零零地站在庭院的路灯下,石膏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的目光与我在空中相撞,又仓皇躲开,像只做错事的流浪猫。
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最终被我掐断在窗帘拉上的瞬间。
第二天清晨,管家惊慌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门廊的铜制门环上,挂着只被剥了皮的死猫。
鲜血顺着猫爪滴落在台阶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物业经理处理现场时,手套下的手指都在发抖:"顾小姐,这...这太残忍了..."
我平静地调出监控,画面里周彦霖戴着鸭舌帽的身影鬼鬼祟祟。
视频发过去不到三分钟,他的回复就跳了出来:【报警啊!看警察能拿我怎样!】
紧接着发来的视频里,我的脸被嫁接在不堪入目的画面上。
电话接通时,他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感:"现在知道怕了?"
"你要多少钱?"我直接打断他的炫耀。
周彦霖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六十万!还有取消留学!"
我听见打火机咔嗒的声响,想象他此刻正叼着烟,像只贪婪的鬣狗。
"AI合成的假视频,"我突然笑出声,"你是法盲吗?"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砸碎的脆响。
"你以为我在乎真假?"他咬牙切齿,"只要发到网上,够你身败名裂!"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我望着飘落的枯叶:"见面谈吧。"
挂断电话后,梳妆镜映出我嘴角冰冷的弧度。
指甲划过手机屏幕时,在周彦文的照片上留下道道划痕。
10
两天后。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一家烤肉店里。
周彦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眼看到店里熙熙攘攘,略带讽刺地开玩笑:“你就这么害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他要没点坏心思,为什么一眼就注意到人多?我露出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熬了两个通宵,现在很困,随便找的一家店。”
周彦霖一听,默不作声地坐在我对面。
我边打哈欠,边往烤盘上放了一盘肥瘦相间的烤肉。
滋滋的声响瞬间从烤盘上传来。
周彦霖动手给我夹了一筷子肉:“没想到会跟你闹到这个地步。”
我单手撑着头,困得一直打瞌睡:“想没想到也到这地步了。”
周彦霖扯了扯嘴角:“你真冷酷啊,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真感情。”
我心头一动,低头喝水掩盖表情,嘴上非常自然地回答:“爱过,不然我所有的密码也不会都是你生日。吃完这顿散伙饭,我就会把密码改掉。”
周彦霖的呼吸粗了一分,他忽然起身:“我去给你倒杯饮料。”
他站在自助饮料台前,频频回头看我。
我立即低头装作专心看手机。
周彦霖在我面前放下一杯可乐,他紧张得不敢看我的眼睛:“喝吧,可乐能提神,喝了你就没那么困了。”
我当着他的面假装喝了一口,然后咕咚一声,就倒在桌面上睡着了。
周彦霖立即走到我旁边,弯腰想把我架起来。
我胳膊微微一动,把桌上的餐盘和杯子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尖锐碎响引起了周围食客和服务员的注意,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明显是一个成年人,试图带走一个昏睡的女人。
店里几位大哥大姐站了起来,和服务员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周彦霖立即把我放下来,抓起我的手机就跑了出去!
服务员轻轻把我拍醒,我抬头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她关怀地问我:“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帮您报警?这杯饮料我给您换一杯吧?”
我立即抓住杯子:“不用了谢谢。”
我低头闻了闻杯子,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尝到熟悉的异常味道,直接笑了。
半个小时后。
我带着身份证先去银行查询余额,在听到卡里的六十万不翼而飞后,没忍住笑出声。
这下我可以放心打报警电话了。
周彦霖,你完了。
周彦霖给我饮料里下的是小蓝水,证据我已经交给了警方。
他趁着我“睡着”,偷走了我的手机,并且把里面的六十万全都转到自己的银行卡。
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认为自己有错,理直气壮地喊:“我又没偷东西!我只是把我女朋友的钱转过来,这是她给我家的嫁妆,我犯什么法了!”
警察不由分说地给他铐上手铐。
他这时才慌了:“这真是我女朋友给的嫁妆!你们给顾南星打电话!”
“我要和解!我把钱还给她!”
我看着周彦霖被带上警车,周彦霖看见我如同看见救星,冲我高声喊:“南星!南星!”
“你跟他们说钱是你给我的!南星!”
我对周彦霖露出恶意的微笑。
周彦霖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他拍着车窗大喊大叫。
我目送他被关在警车里,越来越远。
11
探视室的玻璃窗上布满指纹印,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周彦霖踉跄着被狱警带进来时,囚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抓痕。
他扑到玻璃前,手掌拍在隔音窗上发出闷响:"南星!救我!"
我缓缓拿起话筒,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都是那个贱.人指使的!"周彦霖的唾沫星子喷在玻璃上,"药是她给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垢,在话筒上留下污渍。
我轻轻摩挲着录音笔的开关:"你爱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顾家女婿这个身份。"
周彦霖的表情瞬间扭曲,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狗:"放屁!老子为你坐了牢!"
狱警警告地按住他的肩膀,他挣动着嘶吼:"我查到了!你提前调高了转账额度!"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铁栅栏的阴影。
我起身时,看见他囚服背后用黑笔写着编号,像件待售的廉价商品。
走出监狱大门时,初夏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拂过面颊。
法庭的橡木门沉重地合上,发出闷响。
后妈精心烫卷的头发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珍珠项链在撕扯中断裂,滚落一地。
"十五年!"她的高跟鞋踩碎了一颗珍珠,"连保姆都分到房子了!"
父亲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钻石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养大那个野种,"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后妈突然抓起法警的文件夹,纸张在空中散开如雪片。
她的香奈儿套装在挣扎中绽线,露出里面起球的衬里。
当法警按住她时,精心描绘的眼线晕染成可笑的熊猫眼。
父亲头也不回地走向专用通道,保镖的黑西装在阳光下泛着青灰。
"顾明辉!"后妈的尖叫在穹顶回荡,"你不得好.死!"
她的身体突然僵直,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栽倒在证人席上。
法警的对讲机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混着远处救护车的鸣笛。
12
我带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去医院。
张柏文守在后妈的病床前,看见我来了,赶紧站起来:“你来了……”
“姐……谢谢你。”
张柏文非常感谢我,这次后妈住院,是我私人出了钱借给张柏文,帮他渡过难关。
我看着张柏文熬得眼睛通红,体贴地说:“你赶紧到旁边酒店开个房间睡一觉吧,别你妈没好,你也倒下了。那你妈就真没依靠了。”
张柏文犹豫了一下,我开玩笑地说:“怎么,你不放心我?还是怕我对你妈做什么?”
他立即摇头:“那我去去就回,姐,麻烦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快点去。
张柏文刚走,后妈就醒了。
她脑血管爆裂,造成了脑梗脑瘫,大半边身体根本动不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我当着她的面,把洁白的百合花插进花瓶。
后妈气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我理了理百合的花枝,自顾自地说:“我妈最喜欢百合花了,每次周末都要买一束插在家里,她总是不舍得给自己买点好衣服,对花倒是舍得,一点不心疼钱。”
后妈躺在床上警惕地看着我。她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更没有保护她的人,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鱼肉。
我坐在她床边,低头温柔地削苹果,锋利的水果刀划过,一圈圈红色的苹果皮被工工整整地削下来,像一条红色的丝带。
后妈恐惧地紧盯着我手里锋利的水果刀,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我察觉到了,对她扬了扬手里的水果刀:“你怕这个?”
她怨毒地盯着我,眼神像要吃人。
我切下一小块果肉,一边说:“你确实应该害怕,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有多少次,想把这刀捅进你身体里,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我用水果刀插着果肉喂到后妈嘴边。
后妈抿紧嘴唇不吃,嘴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也不强求,放下水果刀,像老朋友叙旧那样,问她:“你当初勾搭闺蜜的老公,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个下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妈妈?”
后妈阴狠地盯着我,啊啊叫了几声,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我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费尽心思抢来的男人,在知道你得了癌症后,就一直盘算怎么抛弃你,另寻新欢。”
后妈满脸疑惑不解,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我笑着回答:“你当然没得癌症,诊断书是假的,我做的。你中计了。”
后妈愤怒地呜呜大叫,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像一条断线的珠子。
我温柔地替她擦了擦口水:“当年你们母子两个离婚没地方去,是我妈好心收留了你们。我妈躺在病床上,你这个闺蜜却忙着勾搭她的丈夫,你真是个好闺蜜。”
我恨她,恨得要死。
我永远忘不了,妈妈躺在病床上,后妈搀着爸爸的胳膊走进来,故意刺激妈妈:“淑芳,你放心,你走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老公和女儿。”
妈妈被她一刺激,病情快速恶化了。
现在,到我报仇的时候了。
我字字诛心地刺激她:“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张柏文应该能是个例外吧。我就是觉得他可怜,马上要考研了,又拖着你这个瘫痪的妈可真难啊,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后妈呜呜呜地急声叫,眼角里流出眼泪,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我的语气很遗憾:“柏文也算废了,他现在不能去上课,又要到处借钱给你治病。哪天你两脚一蹬,他就人财两失。说不定背着巨债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了,成为一个废物。”
后妈的双手乱挥,十分激动地呜呜大叫,谁都听不清她说什么,只有着急的呜咽声。
但这并不重要。
我贴着她耳边说:“我妈死的那天,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你得好好活着,也尝尝我妈在病床上无人问津的滋味。我妈受的苦,我要从你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血债血偿!”
“这是你欠她的!”
后妈恐惧得呼吸急促,腿间流出一行液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我无声地看着她,恶意地微笑。
13
我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搀扶上车。
自打上次心梗抢救过来,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虚弱了许多。
父亲坐在后座,和蔼地问我:“事情都办妥了吗?”
我答道:“房子已经购置,保姆也已雇好。”
父亲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怅然地说:“人活一辈子,这忽然背井离乡也挺让人伤感的。”
我轻笑一声,没接话。
父亲皱眉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咱们两年回来一次吧,就当是故地重游。”
我敷衍地应道:“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父亲眉头紧锁,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满,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我将车停靠在路边,车门两侧迅速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父亲被夹在中间,显得局促不安,他疑惑地问我:“他们是谁?”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笑道:“他俩是我朋友,也要去机场,我顺路捎他们一程。”
父亲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这不是去机场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回过头对他一笑:“当然不是去机场,爸爸,我要送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
父亲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我对后面两人喊了一句:“他一直踢我靠背,我没法专心开车。”
后面的两个壮汉立刻一左一右地控制住父亲。
父亲破口大骂,将毕生所学的脏话都倾泻而出。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到了远郊的一家精神病院。
父亲被两个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拽下车,他不停地呼喊我的名字:“南星!南星!你这是干什么!”
我蹲下身,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轻轻地抚摸着,眼神中满是爱惜。这个首饰盒是母亲的遗物,上个周父亲把家底托付给我时,我才终于有机会拿到它。
不远处,精神病院阴森的建筑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父亲终于意识到,只要跨进这道门槛,他便再也出不来了。
他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我错了!南星!女儿我错了!别把我送进去!”
“我把我的钱全都给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首饰盒,取出里面的玉观音,将其挂在脖子上。
我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消散。玉观音满脸慈悲,仿佛与我一同怜悯地看着父亲被拖进精神病院。
这一刻,他的人生已经完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
我坐在机场的候机厅里,随手翻阅着一本书,因为看得太过入神,直到广播里传来我的名字才猛然惊醒。
我抓起行李,匆匆赶到登机口,抱歉地说:“抱歉,我来迟了。”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带着父亲那三千万的家底,登上了飞往梦想彼岸的飞机。
(完)
友情提示
本站部分转载文章,皆来自互联网,仅供参考及分享,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他问题,请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内容!
联系邮箱:104246360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