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女士，这份离婚协议是具备法律效力的，只要您签下名字，三十天后婚姻关系就会自动解除。】

祈佳卉坐在电脑前完成法律咨询，道了声谢便退出聊天。

她单手撑着桌沿挪到门边，刚推开房门，一沓照片从门框上方哗啦啦砸下来。

泛白的边角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细小血痕，她却像没察觉般盯着照片里"全家福"三个刺眼的字。

画面中央的男人是她结婚五年的丈夫楚明衍，此刻正对着镜头露出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温柔笑意。

被他抱在膝头的女孩是他们的女儿楚靖云，小脸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

最刺目的是站在夫妻位置上的陌生女人——楚明衍出国六年的初恋陆婉之。

这显然是楚靖云的手笔。

自打半年前陆婉之回国，这个家就逐渐没了祈佳卉的容身之处。

今天既是她二十八岁生日，也是与楚明衍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男人却以"需要冷静"为由将她锁在家里，带着女儿扬长而去。

此刻陆婉之的社交动态正跳着新消息：旋转木马前定格的三人身影，楚明衍俯身为穿高跟鞋的陆婉之系鞋带，这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连指尖都沾着游乐园的糖霜。

祈佳卉盯着照片里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去年自己崴脚时，楚明衍皱眉退后半步说"别碰我"。

生日蜡烛在桌上烧成灰烬时，客厅顶灯骤然亮起。

楚明衍扯着领带迈进玄关，看到呆坐的祈佳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随手将礼盒砸在妻子怀里，语气里满是烦躁："谁准你用猪油炒菜的？不知道我口味清淡？下不为例！"

祈佳卉盯着盒面LOGO，突然想起上周在陆婉之朋友圈见过的同款腕表。

百达翡丽钻石款在灯光下闪得刺眼，而怀里这个赠品表盘上还粘着价签。

楚明衍见她没反应，脸色瞬间阴沉："我在外头拼死拼活养家，你连顿饭都做不好？早知道当初..."

"爸爸别说了！"楚靖云从背后窜出来，奶油蛋糕"啪"地扣在祈佳卉头顶。

五岁女孩叉着腰得意大笑："今天陆阿姨带我坐了十次过山车！你就是个做饭扫地的保姆，赶紧离婚滚蛋！"

祈佳卉望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曾经擦破点皮都要哭半小时的小丫头，如今为了陆婉之能往妈妈头上倒蛋糕。

她想起半年前陆婉之回国那天，楚靖云偷偷把妈妈的药换成糖片，被揭穿时眨着无辜的眼睛说："陆阿姨说这样妈妈就不会总躺着了"。

"听见没？"楚明衍扯着女儿往主卧走，"明天把仓库收拾出来，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门板摔上的巨响中，祈佳卉默默擦掉脸上的奶油。

她拖着伤腿挪到楼梯间的小仓库，这里是她唯一能躲清净的地方——父女俩嫌这里灰尘大，从来不肯踏足。

月光透过气窗洒在旧木箱上，祈佳卉摸出上周被楚明衍摔在脸上的离婚协议。

当时男人指着她鼻子骂"别给脸不要脸"，此刻协议上的"祈佳卉"三个字已经干透。

她从抽屉取出钢笔，在楚明衍签名的下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丈夫、女儿、这个住了五年的家。

她通通不要了。

第二章

深夜的凉风从窗缝钻进来，仓库里带着几分寒意。

祈佳卉和衣躺下，压在心底七年的执念突然消散，整个人像卸下重担般轻松。

从前总因患得患失失眠，此刻却涌上强烈的困意。

可就在她快睡着时，一只手落在腰间轻轻摩挲。祈佳卉睁开眼，撞上楚明衍充满欲望的眸子，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过去总是她主动贴上去，楚明衍却总不耐烦地应付。如今他第一次主动，祈佳卉心里却像一潭死水，身体毫无反应，眼前的男人仿佛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楚明衍皱起眉，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祈佳卉推开他的手，重新阖上双眼："累。"

楚明衍气得浑身发抖，像被冒犯般恼火："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我都解释过了，婉之是过去式，你干嘛揪着不放？"

回应他的是祈佳卉均匀绵长的呼吸。

昏暗的仓库里，楚明衍眼里闪着怒火，咬着牙道："别给脸不要脸，下次别来求我。"随着重重的关门声，祈佳卉没再理会。

她没像从前那样，只要楚明衍有一点不高兴，就慌慌张张去讨好，跪着求他原谅。放下执念后，他的情绪再也不能牵动她的心。

这一夜，她沉沉睡去，七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早，祈佳卉起床后没急着给父女俩准备早餐，而是泡了杯茶，享受着自由的时光。清风拂过窗棂，山茶花开得正艳，该是个好天气。

她翻开手机，想着接下来的二十九天要过得愉快些，不再为那对父女伤心流泪。

陆婉之的朋友圈又更新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我需要，他总能及时出现，感谢老天赐予的礼物。"配图是厨房里煮粥的背影，特意P了个爱心。

祈佳卉一眼认出煮粥的是楚明衍——他穿着睡衣，左手手腕那颗红痣清晰可见，手指上还戴着铂金劳力士。自从结婚，楚明衍有严重洁癖，从不下厨房，更没给她做过一顿饭。

如今却为初恋煮粥，动作娴熟得像岁月静好的画面。祈佳卉内心平静，目光扫过便锁了屏。

不管是楚明衍故意报复她昨晚的拒绝，还是急着讨好初恋，她都不在意了。

"我的早餐呢？"背后传来不满的童声。楚靖云走出卧室，发现桌上没摆着平日里精致的早餐，小脸涨得通红，"我饿了，赶紧去做！"

祈佳卉转身，漠然对上他的视线。五岁的孩子，高傲的神态像极了父亲，他们一直把她当保姆使唤。

她指了指冰箱，淡淡道："自己去拿。"

楚靖云愣住，从未见过她这副冷淡模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很快想起"身份"，梗着脖子喊："你是我的保姆！不给我做饭，我让爸爸惩罚你！"

祈佳卉平静地看着他。狼崽子终究养不熟，越退让越得寸进尺，好在她早对他没了期待。

"想吃，去找你陆阿姨。"

好心情被破坏，她懒得理会他的哭闹，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所有属于她的物件都要丢掉，给陆婉之腾地方。

这些年楚明衍送她的礼物很少，哪怕是不值钱的小物件，她也当宝贝珍藏。可现在，这些玩意儿只让她觉得恶心。

祈佳卉整理出一袋礼物，走出别墅时，正撞见一夜未归的楚明衍。

楚明衍愣住，眼里闪过尴尬和心虚，想解释两句。祈佳卉却像没看见他，径直走向垃圾桶。

楚明衍皱起眉，沉声道："昨晚婉之抑郁症犯了，我去安慰她，你别多想。我既然敢承认，就问心无愧，所以……"

"没多想。"祈佳卉不想听他虚伪的辩解，用力把袋子扔进垃圾桶。一个布娃娃从袋口跳出来，滚到楚明衍脚边。

他认出这是自己送的礼物，脸色瞬间难看："你什么意思？"不知为何，祈佳卉的安静让他心里发慌。

祈佳卉神色平静，笑着开口："东西发霉了，留在别墅里滋生细菌，对身体不好，就扔掉了。"

楚明衍眼神疑惑，却没再追问，点点头走进家门。

祈佳卉在门外等着，直到垃圾车把那袋礼物运走，确认再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才转身离开。

楚明衍送的礼物，包括他这个人，都像发霉的东西——发霉的玩意儿，就该扔得远远的。

第三章

祈佳卉踩着暮色回到别墅时，楚明衍正翘着腿坐在餐桌前。

他从塑料袋里拎出一盒海鲜粥，"啪"地甩在桌上，金属盒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刺耳声响："昨天是我态度急了点，但你不该去找婉之麻烦。这粥我熬了一早上，喝完就去给她道歉。"

楚明衍向来连碗都不洗，此刻却摆出施恩的架势。

他盯着祈佳卉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笃定这次对方会像从前那样红着眼圈道谢。

可眼前人只是静静望着那盒冷透的粥，嘴角扯出极淡的笑——原来在陆婉之那里，连吃剩的粥都算得上恩赐。

"我海鲜过敏。"祈佳卉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楚明衍指尖一颤。

他这才想起结婚登记表上填过的忌口，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但看到祈佳卉那张比纸还白的脸，怒火又噌地窜上来："过敏能有多大事？婉之吃海鲜从来没事，你就是故意找茬！"

楚明衍抓起粥盒就往她嘴里塞。

滚烫的米粒混着虾仁溅在祈佳卉领口，她本能地偏头躲闪，却还是被灌进几口。

腥甜的味道在喉间炸开时，她踉跄着扑到地上呕吐，裸露的手臂迅速浮起大片红疹。

"装什么装！"楚明衍踹开脚边的粥盒，瓷片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真当自己是婉之那样的千金小姐？你现在就是个瘸腿的黄脸婆，我肯给你台阶就赶紧下，等离婚了哭都没地儿哭！"

"爸爸真棒！"楚靖云从旋转楼梯上蹦跳着下来，穿着公主裙的小脚重重踹在祈佳卉腰间，"帮陆阿姨报仇咯！"她拍着手笑弯了腰，发梢的蝴蝶结跟着乱颤。

楚明衍扯过女儿的书包甩在肩上，出门前又回头啐了一口："在家好好反省，再敢作妖就滚出这个家！"引擎声轰鸣着划破暮色，别墅里只余下祈佳卉粗重的喘息。

她蜷缩在瓷砖上，喉咙像被塞了块烧红的炭。

视线模糊前，终于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她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想起五年前婚礼上，楚明衍说"会永远护着你"的承诺。

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

祈佳卉睁开眼时，窗外正下着细雨，主治医生举着病历板站在床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过敏性休克知道多危险吗？要不是邻居发现得早..."

他顿了顿，翻到通讯记录那页，"给你家属打电话，对方说'让她死外面别烦我'，真是你丈夫？"

"快了。"祈佳卉望着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水，声音轻得像在叹气，"还有二十七天，就是前夫。"

医生愣了愣，把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

他见过太多这种家庭，却还是忍不住摇头："姑娘，再大的气也不能拿命赌。下次..."

"没有下次了。"祈佳卉转头望向窗外，雨丝里两只麻雀正在枝头蹦跳。

她想起离婚协议上自己签的名字，突然就笑了——等三十天一到，她就去南方买个带院子的房子，种满蔷薇和绣球，再养只胖橘猫。

主治医生察觉到祈佳卉情绪低落，联想到他们夫妻的关系，露出恍然，叹息道：【夫妻感情再差，不能不拿生命当回事，下次注意吧。】

祈佳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会注意，以后再也不允许楚明衍伤害自己。

做了七年的狗，以后她要做人。

第四章

住院三天，楚明衍连个电话都没打来。

主治医生实在看不过去，摇头叹道："就算是在离婚冷静期，过来签个字总行吧？"

祈佳卉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发怔。

失望攒得太多，心早被泡得发烂，哪还有地方装伤心？

主治医生又念叨："也是，一个连老婆住院都盼着她去死的女人，来不来能有什么区别？"说完便背着手走了。

祈佳卉没觉得难过，反倒松了口气——不用伺候那对冷血的父女，不用看他们和陆婉之凑成的"一家三口"，其实挺自在。

医生通知可以出院时，祈佳卉竟有些舍不得。

要是能再住二十几天，等出了院就能直接离开这座城市。

可医院有规定，她只能收拾东西回家。

推开别墅门，里头空荡荡的。

地板上凝着发霉的牛奶渍，空气里飘着刺鼻的酸臭味，角落的血迹早干成了黑块，像块丑陋的疤。

她这才想起来，楚明衍带着女儿陪陆婉之出去好几天了，怪不得这几天没动静。

这男人最会冷战，每次她不听话就玩消失，等她跪着求和。

祈佳卉想起住院前被他灌海鲜粥的画面，那副逼她喝粥的狰狞模样还清晰得像昨天，不禁冷笑——人怎么能丑陋到这种地步？

陆婉之的朋友圈又更新了，配图是海边散步的三个人，大手牵小手。配文写着："岁月静好。"

要是以前，祈佳卉大概会嫉妒得红了眼。可现在她连眉头都没皱，只觉得这三人真是绝配。等她走了，他们最好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刚锁上手机，就收到条录音。

"靖云，你陪阿姨来海边散心，要是你妈妈知道会不会生气呀？"是陆婉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是丑保姆，没资格管我！"楚靖云的声音里满是怨毒，"幼儿园同学的妈妈都温柔漂亮，我的妈妈是个瘸子，我觉得丢人！"

陆婉之又问："那你喜欢阿姨还是妈妈？"

"肯定喜欢陆阿姨！"楚靖云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我希望妈妈赶紧离婚，滚出这个家！这样陆阿姨就能和爸爸在一起，爸爸其实很喜欢你的，我也喜欢你，陆阿姨，你能当我新妈妈吗？"

陆婉之假装为难道："那不好吧，要是你妈妈听到会伤心的。"

楚靖云冷笑："死了最好！去年为了救我，她才压断一条腿，要是当时直接被车碾死就好了！"

尽管早对女儿失望，可听到这些恶毒的话，祈佳卉还是打了个寒颤。那么稚气的声音，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凉薄的话？

陆婉之又发来语音："明衍和你女儿的心都在我这里，你怎么还有脸留下？赶紧滚吧！"

祈佳卉的心早碎成了渣，所以对这挑衅毫无反应。没像对方期待的那样崩溃大哭，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整理好给楚靖云买的礼物，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差点要了她命的丈夫，连她住院都不管，跑去陪初恋散心；养了五年的女儿，为了换个新妈妈，诅咒她去死。祈佳卉瞥了眼自己断掉的左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大概是老天对"舔狗"最大的报应。

她看了眼日期，距离解脱还有二十天。这二十天里，她要好好爱自己。

结婚后，她天天围着那对父女转，人生完全不属于自己，活得像个任人使唤的奴隶。不，连家里的狗都比她强，至少狗还能得到点关心。

接下来的几天，楚明衍继续玩冷战，等着她低头。祈佳卉却把时间都花在了自己身上——坐着船在百里柳江上飘，去柳侯祠转了转，还爬了云顶山看日出。

站在柳江的船头，感受着江风拂面，她忽然明白：以前那根本不是生活，是被人当成了工具，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云顶山顶，她和一群小年轻等着太阳升起。看着天边泛起的金光，她突然觉得，什么爱情亲情，不过是人编出来哄自己的漂亮话。

人，最该爱的应该是自己。

从云顶山回来，她特意挑了家湖畔最贵的餐厅。结婚这些年，楚明衍嫌她是瘸子"上不得台面"，从没带她出去吃过饭。

祈佳卉摸了摸兜里的银行卡——这些年攒了些积蓄，还握着公司5%的股份，足够她好好活。

她选了临湖的窗边位置，看着湖面波光，慢慢品着桌上的菜，忍不住感慨：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可这股子惬意，在瞥见门口进来的三人时，像被风吹灭的蜡烛，瞬间没了光。

第五章

楚明衍他们三个一出现，立马成了全场的焦点。郎才女貌，简直配一脸，中间还站着一个又可爱又帅的小家伙，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能是经常来这种高档餐厅，认识的人不少，没一会儿就凑成一桌了。

【哟，楚总这是金屋藏娇啊？嫂子这么漂亮，平时都不带出来，是怕别人惦记吧？】有人开玩笑道。

楚明衍耳根微微发红，偷偷瞄了陆婉之一眼，没反驳。

陆婉之落落大方地跟众人聊天，谈吐得体，再加上颜值在线，瞬间收获了一波好感。楚靖云也在旁边帮忙打掩护，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那叫一个甜，彻底坐实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身份。

楚明衍被众人吹捧得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祈佳卉。

祈佳卉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情绪居然一点波动都没有，手里轻轻晃着酒杯，心里想着：他们从三亚回来，看来玩得挺开心啊。

她本来想直接走人，但又故意放慢动作，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索性转头欣赏窗外的风景。

陆婉之应酬完，一抬头就看到了祈佳卉，眼睛一亮，凑到楚明衍耳边小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明衍赶紧摆手：【婉之，别这么说，咱们之间还客气啥？】

陆婉之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脸几乎贴到他脸上，一副甜蜜到不行的样子。楚明衍心跳加速，低头盯着酒杯，耳根更红了。

旁边传来起哄声，朋友们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楚靖云也拍着小手喊：【爸爸亲妈妈！】

楚明衍瞪了陆婉之一眼，像是埋怨她太主动，可这欲拒还迎的样子反而让陆婉之心里痒痒的。再加上祈佳卉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心里更刺激了，直接踮起脚，吻了上去。

楚明衍一开始还愣着，想推开她，可陆婉身上的热气一靠近，他整个人就懵了，渐渐沉迷其中。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纷纷鼓掌叫好。

只有祈佳卉坐在原地，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连点波澜都没有。

楚明衍眼神迷离，紧紧搂着陆婉之，脸上全是幸福得意的笑。祈佳卉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原来他不是永远高冷，只是看对谁罢了。在自己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可在陆婉之面前，却温柔得不像话。

看这架势，两人估计好事将近了。祈佳卉想着自己为了离婚遮遮掩掩的样子，突然觉得特没意思。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心想楚明衍晚上回家估计就会提离婚的事了。

结果她刚抬头，就看到楚明衍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就要站起来。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在餐厅撞见祈佳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陆婉之察觉到楚明衍的情绪变化，心里顿时不爽——这女人果然还在纠缠。她叹了口气，装作无辜道：【刚才好像看到佳卉了，她估计误会了，我去跟她解释一下吧，不然她又该多想了。】

楚明衍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不好好在家反省，整天就知道瞎猜忌，别管她，爱怎么想怎么想。】

说完重新坐下，可脑子里却全是祈佳卉刚才落寞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陆婉之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犹豫半天，他还是给祈佳卉发了条微信：【你在哪儿？】

原本还自信满满的陆婉之，立刻察觉到楚明衍的心思根本不在聚会上，手机屏幕一亮他就忍不住去看，明显在等谁的回复。

聚会很快结束。楚明衍带着不太情愿的楚靖云，连电影都没陪陆婉之去看，就匆匆往家赶。

祈佳卉刚到家，坐在沙发上喝水，门就被人推开了。

四目相对。

楚明衍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迎接祈佳卉发难的准备。可僵持了好一会儿，她却什么都没说。

他发现，她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第六章

楚明衍脸黑得能滴墨，自己急吼吼甩开陆婉之跑路，说白了就是心里那丁点愧疚在作祟。

可现在祈佳卉摆着张丧气脸杵在这儿，瞅一眼就脑仁疼。

他拧着眉头从包里摸出个礼盒，“啪”地扔沙发上：“要不是你作妖，婉之能犯抑郁症？我能陪她散心？你倒好，非但不道歉，还跟到餐厅搞跟踪，恶心不恶心？”

祈佳卉连礼物包装都没瞄一眼，眼睛直勾勾盯着楚明衍的脸，心里盘算着这货啥时候提离婚——她好麻溜儿打包滚蛋。

哪知道楚明衍好像失忆了餐厅那档子事，反倒倒打一耙全赖她头上。祈佳卉心里叹气，看来想赶紧离还得熬二十天。

楚明衍脸色变了变。以前他只要这么吼一嗓子，祈佳卉准得炸毛认怂。现在这女人明明站在跟前，却跟隔了层雾似的，摸不透她在想啥。

他最烦这种失控的感觉，嗓门拔高：“都说了八百遍！我跟婉之就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争点气？多提升提升自己行不行？”

祈佳卉突然笑出声，点头应道：“你说得对，是该提升提升了。”

楚明衍当场愣住，心说这女人绝对是在吃醋——不然咋不敢提餐厅的事儿？索性破罐子破摔，抄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祈佳卉就那么静静看着，连拦都没拦。

“你能不能别摆这副死样子？！”

楚明衍咬牙切齿，“每次回家累得跟狗似的，还要看你这张脸！你也不想想，没我你能住大别墅吃香喝辣？要不是看在闺女份上，早把你踹出去当流浪汉了！就你这样的残废，迟早饿死在街上！”

祈佳卉听着这通人身攻击，连反驳都懒得：“不是说了吗？真没事。”

楚明衍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认定祈佳卉在故意找茬，自己大老远跑回来解释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女人怎么火气比他还大？

“记着！你欠婉之个道歉！不道歉就给我住仓库去！你现在活脱脱就是个下水道老鼠！”楚明衍气冲冲摔门上楼。

楚靖云翻了个白眼瞪祈佳卉，小脑袋扬得老高：“你是坏人！惹陆阿姨和爸爸生气还不滚蛋！赶紧离婚！我要陆阿姨当妈妈！”

祈佳卉蹲下来平视女儿眼睛，笑着柔声说：“放心，陆阿姨很快就是你妈妈啦。”说完转身走进仓库，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离开的日子。

楚靖云来砸门逼她热牛奶，这白眼狼祈佳卉连眼睛都懒得睁：“找你的陆阿姨去。”

小丫头气得哐哐砸门骂街，祈佳卉早免疫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逃离这个冷冰冰的家。她趴在窄窗户边看夜空，心思早飘回老家了。

大概是嫌祈佳卉太能忍，楚明衍接下来几天干脆带着闺女玩消失——不用猜都知道是投奔陆婉之去了。临走还放狠话：不跪着给婉之道歉就别想回家。

祈佳卉差点脱口而出“双喜临门”，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离离婚冷静期结束就剩几天了，犯不着节外生枝。

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没事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喝下午茶，悠哉得像度假。

半夜收到陆婉之发来的挑衅视频——画面里三人穿着亲子睡衣玩枕头大战，陆婉之搂着楚靖云笑得那叫一个甜。

这女人就爱用这些视频扎心，巴不得祈佳卉赶紧滚蛋。祈佳卉连回都没回，直接点了份米其林外卖。

楚明衍等不来道歉更来劲了，直接住进陆婉之家还给人家安排高管职位。

朋友圈天天秀恩爱发模棱两可的文案，气得祈佳卉直翻白眼——咋不直接官宣呢？哦对，离完婚才能官宣啊。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祈佳卉对楚明衍的幺蛾子彻底免疫了。

闺女感冒楚明衍故意让她送药？她直接甩下一句“去医院看病”就挂电话。

跟个不在乎的人较劲多傻，不如对自己好点。离冷静期结束就剩三天了，她盼得眼睛都亮了。

这些天楚明衍父女不在，她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七年里头最滋润的日子。

手头股份也找好买家了——当年楚家公司破产，是谁一杯接一杯灌白酒谈下来的合同？

他怕是早忘了祈佳卉手里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分红够她在老家活得潇洒。

今晚特意开了瓶好酒，结果开门撞见楚明衍父女站在门口……

第七章

或许是离婚将近，祈佳卉看他们顺眼多了，可依旧不咸不淡。

楚明衍在外边呆了十几天，等待祈佳卉低头。

可祈佳卉不再跟以前一样，哭着求着不要走，而是一改常态，冷漠异常。

楚明衍再傻也明白祈佳卉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恐慌。

听话的祈佳卉固然令人厌恶，甚至提出好几次离婚。

但冷漠的祈佳卉令人不安。

倒不是楚明衍多在乎她，而是觉得可怜而已。

楚明衍很清楚祈佳卉多么爱自己，绝对不能离开自己，所以才会一次次肆无忌惮伤害。

这次提前回来打算给个台阶，希望祈佳卉不要再作妖。

原以为带着女儿回家，祈佳卉会感激涕零，哭着忏悔。

但他看到什么？

祈佳卉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难道不是在等他们回家吗？

楚明衍脸色阴沉，气笑道：【你好像不欢迎我们回来，怎么，在家里养了其她男人？】

祈佳卉不置可否，转身朝仓库走去。

明明是楚明衍出轨，却把她当做同类。

祈佳卉觉得说多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可距离离开还有三天，不想在与对方纠缠。

楚明衍看着女人的背影，脸色变幻。

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自从结婚以来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头，尤其是看到一瘸一拐的样子，脑海中浮现出以前楚家破产后，所有人离开，连最爱的陆婉之弃她而去，唯有祈佳卉陪在身边。

祈佳卉早就不在乎楚明衍的想法，在仓库待到晚上，觉得这个点他们父女会忍不住去找陆婉之，于是走出来，却看到桌子上做好的饭菜，不禁愣住了。

楚明衍在厨房里忙碌，说道：【还有一个汤很快就好。】

祈佳卉愣在原地，神色复杂。

这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画面，一直想要一个温馨的家。

只可惜太晚了啊。

祈佳卉坐下，望着面前的食物，没有动筷子。

楚明衍一改常态，关心道：【怎么了？】

祈佳卉淡淡道：【海鲜过敏。】

满桌子都是陆婉之喜欢的海鲜大餐，楚明衍记得所有关于她的喜好，却永远忽略祈佳卉。

楚明衍脸色难看，想要发飙，却忍住了。

自从祈佳卉不吵不闹后，楚明衍总觉得看不透她，像是握在手里的流沙。

她觉得也许是这段时间对她太过苛责，又或者曾经的共患难激发的同情心，使得楚明衍没有继续刁难，竟然直接忍住没将饭菜泼在她身上。

祈佳卉心中感慨，对于楚明衍能忍住，不禁有些唏嘘。

反而有些不习惯。

楚明衍破天荒帮她夹菜，说这段时间委屈了，祈佳卉差点认不出对方。

旁边的楚靖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爸爸会对一个保姆那么好。

楚明衍从包里拿出两张歌剧票，是祈佳卉最喜欢的那部，说道：【上次你生日，没有陪你，这次补回来。】

祈佳卉望着歌剧票，没有接过。

这是迟来的深情吗？

祈佳卉不觉得，应该是自己演技不够好，让楚明衍察觉到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套路惯性而已。

楚明衍刚要说话，外边响起脚步声。

陆婉之不请自来，提着一袋子玩具。

楚靖云欢呼雀跃，直接跳到陆婉之背上，叫了两声谢谢妈妈。

楚明衍脸色微变，赶紧道：【靖云，不得乱叫。】

楚靖云仰着脑袋，哼道：【我想要陆阿姨当妈妈，不喜欢瘸子保姆。】

楚明衍气得脸色难看，拽着女儿去房间教训。

陆婉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歌剧票上，心中产生怨恨，忽然阴笑：【你觉得自己赢了？接下来我让你看看，谁才是明衍最在乎的人！】

第八章

祈佳卉平静看着陆婉之，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妒忌，摇摇头：【其实你必要争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

陆婉之冷笑：【说的那么好听，不在乎还赖在明衍身边，我看你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上次我故意让他带海鲜粥回来，逼你吃进去，感觉怎么样？】

祈佳卉浑身一震，盯着陆婉之，心中一片悲凉。

连陆婉之都记得她海鲜过敏，楚明衍傻乎乎被当枪使却不自觉。

楚明衍到底有多不在乎自己啊。

不待祈佳卉说话，楚明衍带着女儿出来，严厉道：【佳卉，我已经教育过靖云，平时太宠溺了，我去换件衣服，待会儿去看歌舞剧。】

陆婉之赶紧道：【明衍，我来是打算邀你看电影的。】

楚明衍愣住，神色为难。

他隐隐感觉到祈佳卉的不对劲，所以才打算缓和关系，如果再次偏袒陆婉之，说不定会让祈佳卉离开。

虽然楚明衍有绝对把握祈佳卉舍不得自己。

她思考后，摇摇头，说道：【下次吧，毕竟先答应佳卉的。】

说完便去楼上换衣服。

陆婉之脸色变幻，气得攥着拳头，以前楚明衍对她言听计从，这次却没有答应。

她感觉到了危机，恶狠狠瞪着祈佳卉：【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祈佳卉不屑跟她争风吃醋，为了一个人 渣，没必要浪费精力。

可她的沉默，在陆婉之看起来属于挑衅。

陆婉之表情变得疯狂，从玩具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里边赫然是海鲜粥，不待祈佳卉反应，扑了上来。

她强行将海鲜粥灌入祈佳卉的嘴巴。

祈佳卉趴在地上呕吐，但五级过敏极为快速，喉咙瞬间长出水泡，而且满身都是红疹子，比上次更加恐怖。

她已经无法呼吸，在地上颤抖。

陆婉之狞笑：【我让你看看，谁才是明衍最在乎的人。】

说完躺在地上，神色挑衅。

就在楚明衍下楼，陆婉之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

楚明衍豁然色变，当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浑身长满红疹无法呼吸的妻子，一个捂着脑袋不断痛哭的初恋。

他不知道如何选择。

祈佳卉已经快窒息了，上次医生说短时间不能再过敏，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咬牙道：【明衍，快把我送医院，不然我会死的。】

楚明衍急忙点头，可掏出手机，却被陆婉之的叫声打断：【明衍，我忽然觉得好痛，不想活了，头要炸开了。】

楚靖云指着祈佳卉，叫道：【爸爸，刚才她挑衅陆阿姨，气得她犯病，看你更在乎谁，现在的样子是装的，我们赶紧将陆阿姨送去医院吧。】

楚明衍色变，愤怒看着祈佳卉：【你让我失望了，本来打算补偿你，现在看来没必要。】

说完不给祈佳卉解释，立即带着陆婉之离开。

他看着祈佳卉的目光充满寒意和愤怒，转眼面对陆婉之充满爱意和关心。

祈佳卉躺在地上，呆呆望着天花板，生出无尽的绝望。

当楚靖云为了陆婉之颠倒黑白时，她的世界变陷入无尽的黑暗。

楚明衍再次把她丢在家里等死。

祈佳卉不禁自嘲，自己为什么对他还抱有希望呢？

她用尽用力爬到仓库，拿出医生上次开的药，赶紧服用，终于缓解症状，争取到救命时间。

祈佳卉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入眼的还是原来的主治医生，大眼瞪小眼，祈佳卉满脸苦笑。

主治医生耸肩：【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吗？拿生命来开玩笑。】

祈佳卉没有反驳，而是望着窗外，缓缓闭上眼睛。

离婚冷静期结束这天，祈佳卉出院了。

楚明衍没有打来电话，应该是在照顾陆婉之。

祈佳卉回到家，地板上还残留着陆婉之想要害死自己的海鲜粥，已经干燥，像是一张嘲讽的脸。

她面无表情去仓库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走出家门。

站在大门外，祈佳卉回头望去，这个承载着七年感情，五年婚姻的地方，是时候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清晨的风吹来，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祈佳卉张开怀抱，呼吸着七年来最新鲜的空气。

她离婚了，自由了。

祈佳卉甚至不想在这个肮脏的囚笼里逗留一秒钟，也不想与楚明衍做最后的告别。

当她毫不犹豫的偏袒陆婉之，第二次差点害死自己时。

祈佳卉觉得以后再也不要相见。

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动车站，拿出早就买好的车票坐在候车厅。

祈佳卉安静的坐着，数着时间。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检票。

回到原来的地方，开启自己的新生。

这时候，电话响起。

楚明衍打来电话，怒斥道：【祈佳卉，你心真狠毒啊，害得陆婉之抑郁症犯了，不但不过来道歉，还躲起来，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过来跪着道歉，我跟你离婚！】

祈佳卉笑了，说道：【如你所愿。】

旁边响起广播声。

【你在哪儿？】

楚明衍语气大变，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祈佳卉果断的挂了电话，掏出电话卡，丢进垃圾桶，然后提着行李走向检票通道。

这一次，她再也不回头。

第九章

医院病房里，陆婉之叫的欢，但医生检查没有大碍，开了一些药连住院都不需要。

楚明衍看着陆婉之难受的样子，旁边有着女儿添油加醋，把祈佳卉说的多么恶劣，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口中吐出那么多难听的词语。

这时候，楚明衍猛地回头，盯着喋喋不休的女儿。

楚靖云愣住，被吓住了。

楚明衍深呼吸，问道：【谁教你的这些脏话，难道没有一点家教吗？】

这些年忙于工作，家里的事情丢给祈佳卉。

以前的楚靖云很可爱，回家便粘着自己。

那时候的女儿像个天使，招人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靖云变得人小鬼大，经常欺负祈佳卉，毫不掩饰对妈妈的厌恶。

刚开始楚明衍没在意，觉得是祈佳卉在家负面情绪太多，误导了女儿。

但忽然想起自己印象里的祈佳卉性格温和，女儿擦破一层皮都心疼不已。

尤其是楚靖云闹情绪，冲到车来车往的大街上，要不是祈佳卉扑上去抱着她，女儿早就出事，代价是祈佳卉的一条腿。

如今仔细想来，女儿的变化好像是从陆婉之回国开始的，楚明衍不禁背脊发凉。

看来自己要跟女儿好好聊聊。

陆婉之见楚明衍神色不对，楚靖云年纪那么小，指不定会泄露什么，急忙捂着脑袋惨叫。

楚明衍被转移注意力，连忙呼叫医生，好不容易安抚好，才来到外边透气。

他心疼陆婉之，觉得祈佳卉太过分，居然想害人，于是掏出手机，命令祈佳卉来医院跪下道歉。

楚明衍用离婚来威胁对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祈佳卉是多么爱她，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

楚明衍将祈佳卉的发疯当做对陆婉之的妒忌，打算给对方一个赎罪的机会。

如果祈佳卉执迷不悟，那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教训。

电话接通后，楚明衍刚说完威胁的话。

祈佳卉不但没有立即认错，反而冷静道：【如你所愿。】

那种平静解脱的语气，使得楚明衍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不敢相信祈佳卉有一天敢对他如此轻不在乎。

楚明衍还想继续教训，忽然听到动车站的广播声，心跳狂跳不止，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祈佳卉去动车站干什么？

楚明衍再次打过去想要质问，却只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不舒心打过去直接变成空号。

楚明衍脸色剧变，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

旋即内心涌出强烈的怒火。

楚明衍觉得祈佳卉最近无法无天了，不但摆脸色还敢关机。

要知道以前祈佳卉从来不关机，生怕错过他的需要。

楚明衍心中憋着一团火，气冲冲下楼开车朝别墅赶去，要当面质问祈佳卉，是不是不想过了？

他走进家里，大叫祈佳卉的名字，让她滚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别墅空空的，唯有回音。

楚明衍一脚踹开仓库的门，瞳孔一缩，面前的小房间很干净，干净到找不到任何与祈佳卉有关的东西。

除了叠得整齐的被子。

楚明衍站在仓库里，莫名的心慌，想到这些年祈佳卉一旦惹他生气就被惩罚到仓库。

长期待在阴暗压抑的仓库，会不会有问题？

楚明衍又在别墅里找了一圈，渐渐发现不对劲，好像凡是与祈佳卉有关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那张悬挂在墙壁上的全家福。

他与刚满月的楚靖云笑颜如花，而祈佳卉的照片被强行抠掉。

楚明衍心里堵得慌，像是失去极为重要的东西，跌跌撞撞坐在沙发上，然后看到茶几上的文件。

硕大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映入眼帘。

第一十章

楚明衍脸色冰冷，认出这份协议书，是他一个多月前与祈佳卉吵架，觉得她太烦，甩出一份离婚协议。

当祈佳卉看到离婚协议便瞬间消停，不敢再放肆。

楚明衍以前也经常用离婚威胁，每次都非常管用，那次因为太过生气，直接将协议书打印出来，签字后丢出去。

没想到一个多月前射出的子弹，现在击中了自己。

看签名的日子，到现在正好一个月。

想到祈佳卉一个月前便打算离婚，楚明衍气得将协议书撕碎，怒道：【我不同意！】

在他看来，祈佳卉是个瘸子，这些年是他养着。

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楚明衍下意识想要给祈佳卉打电话，命令她回来，然后高高在上给对方一个赎罪的机会。

可翻动手机，身体僵硬，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遍布全身。

不但祈佳卉消失了，连她的号码都打不通。

偌大的世界，该如何寻找？

楚明衍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愤怒，狠狠砸碎桌子，寒声道：【明明是你犯错，我让你道歉有错吗？】

别墅里除了她无能狂怒，无人回应。

楚明衍压着怒火，回到医院，到现在还觉得祈佳卉只是心虚离开，再过一段时间活不下去会自动回家。

到时候她会狠狠惩罚祈佳卉，让她意识到乱来的代价。

刚走到病房门口，楚明衍便听到陆婉之与女儿的聊天。

【记住了，不能让你爸爸知道，如果问起来，就说是祈佳卉妒忌我，想害我，你当时就在现场。】

陆婉之摸着楚靖云的脑袋，蛊惑道，【你不是想让我做妈妈吗，很快我们便能住在一起。】

楚靖云眼睛闪光，开心道：【那太好了，我早不想要那个瘸子妈妈，爸爸说她是废物保姆，不配在我们家，我想要陆阿姨这样的妈妈。】

陆婉之点头：【我也很想要靖云这种乖宝宝做女儿。】

她还想继续挑拨，却看到楚靖云惊慌的小脸，直直的望着门口，扭头望去，大脑一片空白。

陆婉之思维高速运转，试探道：【明衍，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明衍没有理会，冷着脸：【医生说既然你身体没大碍，那就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先回家一趟。】

说完攥着女儿的手腕，强行带走。

陆婉之脸色难看，心中慌乱，想要上去阻拦，却找不到借口。

楚明衍将女儿带回家，盯着她的眼睛：【你妈妈走了。】

楚靖云愣住，旋即跳起来，欢呼道：【太好了，那个瘸子识相，自己离开，以后我可以叫陆阿姨妈妈。】

楚明衍气得浑身发抖，眼睛赤红，女儿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反而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小恶魔。

【那可是你亲生母亲，从小心疼你，爱护你的亲人，你怎么能叫她瘸子？】

楚明衍强忍怒火，质问道。

楚靖云撇嘴，不屑道：【反正我不喜欢瘸子做妈妈，很丢人的，只有陆阿姨才配做我的新妈妈。】

楚明衍心痛的闭上眼睛，虽然平日里对祈佳卉态度差，但属于夫妻不和，而看到女儿诅咒母亲去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想起在病房外听到的对话，咬牙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妈妈害陆阿姨？】

楚靖云张嘴便要点头，可看到爸爸严厉的目光，支支吾吾。

最后在楚明衍的高压下说出实话。

楚明衍得知真相，呆坐在沙发上，心脏像是插着一把刀，撕碎般的疼痛涌出。

这一刻，楚明衍意识到祈佳卉的离开，很可能是铁了心断绝关系。

她受到如此大的委屈，还会回头吗？

楚明衍嘴巴苦涩，望着窗外，心脏某个地方，好像空了。

【不行，必须找到她！】

楚明衍猛地起身，朝外边走去，从未有这么一刻，想要见到那个她最厌恶的人。

此时祈佳卉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在意。

当离婚冷静期结束，自己与楚明衍再无关系。

她走出动车站，迎面而来的暖风，吹得浑身舒畅。

这是自由的味道吧。

第一十一章

没有楚明衍父女的空气都是甜的，踏出动车站，祈佳卉迫不及待打车回到老房子。

她家在海边的一座小镇，爸妈早亡，留下老房子长满杂草。

祈佳卉请了施工队将房子重新装修，闲暇时分种点花草，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将房子布置温馨。

房子虽然没有以前的别墅奢华，但这是完全属于祈佳卉的窝。

她不用每天凌晨五点钟起床帮楚明衍父女做营养早餐，也不用半夜给楚明衍煮醒酒汤。

不用因为煮菜放了猪油就被惩罚住进仓库。

更不用做了一桌子饭菜，女儿不喜欢倒在她头上。

祈佳卉躺在温.软的床上，透过窗户望着外边海景，几只海鸥凌空飞翔，处处透露出自由的气息。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过上面朝大海，面春花开的幸福日子。

住进老房子，祈佳卉什么都不想做，睡得昏天暗地，将以前缺失的睡眠补回来。

醒来后便在院子里躺平喝茶，望着天空发呆。

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祈佳卉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面色红润，精气神饱满，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怨男。

离开楚明衍的日子，实在是美妙。

又花了半个月调整状态，清晨起床锻炼，打两轮太极，看各种设计杂志，她以前学的是设计专业，因为楚明衍拒绝了一名知名设计公司的offer，后来因为残废在家重新学习，设计出来的作品小有名气。

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时，祈佳卉想好退路，回到老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刚开始每天做噩梦，梦见自己过敏性休克，躺在地上等死。

那种窒息的感觉像是扼住喉咙的大手，笼罩在绝望的黑暗中。

后来慢慢适应生活节奏，楚明衍父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昨晚，在脑海中的印象变得模糊。

祈佳卉用了一个月时间疗伤，过上正常人生活。

凭着逃离囚笼重获新生的灵感，祈佳卉创作出一副名为《大海》的作品，发表后便获得极大的名气。

她拒绝了各大媒体的采访，只想安静的创作。

随着越来越多人喜欢这幅作品，祈佳卉的名气藏不住，微博上多了几十万粉丝。

设计师这份职业可以带来不菲的收入，加上之前的积蓄，足够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其中有个客户非常欣赏她的设计风格，希望能够面谈。

祈佳卉没有答应，哪怕通过电话，对方的声音悦耳，充满诚意，好几次表达欣赏，不像是纯粹的商人。

对方没有生气，表示理解，说以后时机合适再见面也行。

这天，祈佳卉如往常一样，来到海边散步，接到警局的电话。

【请问是祈佳卉吗？你的孩子找到了。】

第一十二章

在警局看到小女孩儿时，祈佳卉愣神好久，直到看到那双清澈期待的眼睛，终于想起对方身份，不禁苦笑。

陆婉之回国后，楚明衍整个心扑在人家身上，经常带着女儿去见对方。

楚靖云经过洗脑，对祈佳卉产生严重抵触，不再听从任何安排，有次在大街上遇见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儿，直接抢夺，被教育之后，负气冲向马路中央。

祈佳卉拼命护住女儿，楚靖云只是擦破一点皮，但她付出一条腿的代价。

住院期间，楚明衍带着女儿与初恋游山玩水，将她丢在冰冷的病房里自生自灭，楚靖云还诅咒她为何不去死，这样就有新妈妈。

唯一来看望她的反而是小女孩儿母女。

经过聊天后，祈佳卉得知女孩儿身世凄惨，父亲是单亲爸爸，癌症晚期，治病花光积蓄，只能在医院周边卖花生存。

小女孩儿叫团团，一辈子没见过妈妈，当看到她舍身救女儿，深受触动，问世界上妈妈是不是都爱自己的孩子？

祈佳卉看到她爸爸哀求的目光，点点头。

团团笑了，天真道：【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堂，那是一个好远的地方，不是不爱我，而是太忙了。】

从那以后，小女孩儿便经常来医院探望。

祈佳卉在人生绝望的境地，被一个小女孩儿的善良所温暖，于是渐渐熟悉起来。

每次看到团团倔强而期待的目光，祈佳卉便心疼不已，相比较家里的楚靖云，她懂事的令人心疼。

出院后，祈佳卉本想帮助团团，去医院周边寻找，得知噩耗。

爸爸死在租房，团团去向不知所踪。

那时候祈佳卉忙着与楚明衍争吵，寻找无果便不了了之。

团团看到祈佳卉，冲上来抱住，哭道：【妈妈！】

祈佳卉摸着团团的小脑袋，眼眶泛红，没有否认，带着她回家。

经过询问，原来团团在爸爸死后，被人骗走，想要卖到东南亚，幸亏犯罪团伙内讧，她趁机逃离，找到警察叔叔，说自己的妈妈叫祈佳卉。

正好犯罪分子的窝点在海边小镇。

命运就是如此巧合。

祈佳卉看着瘦弱的团团，仿佛看到自身，一大一小，失去家人，被命运玩弄，好似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指引两人相遇。

她暗自做了决定，收养团团。

不过去办手续的时候，祈佳卉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由于自己是单身，没资格收养女孩儿。

除非她结婚。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么团团可能会被其她人收养。

祈佳卉为此头疼不已，回到家看到团团期待的目光，不忍心告诉她。

团团很乖，也很勤快。

小小年纪会很多家务，地板上有一滴水，她便赶紧用抹布擦拭，祈佳卉做好饭菜，她懂得摆好凳子。

祈佳卉带着团团去海边散步，看到她在前面奔跑的样子，时而回头叫她跟上。

金色的晚霞悬挂在天际边，仿佛来到梦里，祈佳卉幻想无数次与孩子相处的美好画面，在楚靖云身上找不到影子，终于在团团身上实现。

两人坐在沙滩上，望着西沉的太阳，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团团扭头，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祈佳卉鼻子发酸，轻轻点头。

团团又问道：【那你会去一个叫天堂很远的地方吗？】

祈佳卉摸着团团的小脑袋，摇摇头。

团团松口气，紧紧抱着祈佳卉的手臂，用小脑袋蹭着，道：【妈妈！】

祈佳卉应了一声，泪如雨下。

她失去丈夫和女儿，老天爷终于开眼，给她送来一个女儿。

可想到收养团团的程序，祈佳卉心中无奈，总不能随便找个人结婚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那个一直想要面谈的男客户。

但念头刚浮现，祈佳卉暗骂自己自私。

以自己现在的条件，还是别去祸害其她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祈佳卉一边创作，一边带着团团，期间托媒人介绍，但得知她是个瘸子，直接拒绝见面。

祈佳卉无奈，但并没有影响收养团团的决心。

这天，祈佳卉带着团团在海边画海鸥，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的残照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两人的相处越来越像是一对母女。

祈佳卉带着团团有说有笑的回到家，却被两人拦住去路。

她又看到了那两张让自己做了很长噩梦的脸庞。

第一十三章

落日的余晖里，院子门前的两道身影，使得整个天空蒙上一层阴影，时隔四个多月，再次见到楚明衍父女，祈佳卉的心紧紧揪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掌心传来团团小手的温度，身体逐渐挺直。

曾经见到楚明衍就会产生阴影，逐渐消失，祈佳卉神色平静，面无表情朝院子走去。

这里是她的家乡，是她的房子，也是她心灵的慰藉，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楚明衍皱起眉头，用极为讨打的语气，说道：【闹够了吧？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祈佳卉被她这种骄傲自负的语气气笑了，缓缓转身，盯着楚明衍，漠然道：【楚明衍，容我提醒一下，我们离婚快五个月了。】

楚明衍点头：【我知道，之前你闹脾气不肯回家，无非是吃醋，现在我主动来接你，给足你面子，你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必再伪装坚强。】

不给祈佳卉说话的机会，走进院子，目目光扫了一眼，嫌弃道，【这院子太小了，有一百平米吗，既然你喜欢种花花草草这种没用的东西，也喜欢躺在里边当废物，等回去后，我帮你买一套四百平的别墅，里边的院子随便你弄，如果你觉得家务活太累，以后就专心照顾我跟靖云，其她事情可以交给保姆。】

如果之前祈佳卉还能保持冷静，此刻听到楚明衍的话气得不轻，语气中带着厌恶：【楚明衍，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离婚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请你滚出去！】

楚明衍脸色剧变，不悦盯着祈佳卉，露出些许不耐烦，还要继续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劝说，旁边的楚靖云说话了。

她依旧是一副姿态高傲，稚气的声音满是恶毒。

【瘸子，我爸已经亲自来接，再装我们就生气了，到时候你休想踏入我家的门。】

楚靖云见祈佳卉没有立即回答自己，露出冷笑，一脚踹翻了院子里的太阳花，踩的细碎，她小恶魔的样子，吓住了团团。

团团从未见过如此凶的同龄人，不禁身体颤抖。

祈佳卉赶紧安抚团团，将她搂在怀中，说道：【别怕，妈妈在身边。】

团团在爸爸死后，被人贩子拐走，受到过强烈的刺激。

祈佳卉花了很长时间，带着她去做心理治疗，才慢慢恢复正常，楚明衍父女一进来，便展现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她心里憋着一团火。

楚靖云见祈佳卉更关心其她孩子，勃然大怒，指着团团，大声质问：【她是谁？】

团团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得再次哆嗦。

祈佳卉心疼极了，冷冷道：【闭嘴！】

一向自私跋扈的楚靖云，从未见过祈佳卉敢这么凶她，突然像是点燃的炮仗，一蹦三尺高，她红着眼睛，张牙舞爪想要将团团从怀中拽出来。

楚靖云像是一头发狂的小豹子，祈佳卉急忙躲开。

【这个贱丫头是谁，赶紧让她下来，你不许抱她！】

楚靖云恶狠狠瞪着团团，冲着祈佳卉咆哮，【你是我的保姆，只能对我好，不能心疼别人，死瘸子，你听见没有？】

祈佳卉冷漠看着发狂的楚靖云，听着她如刀子扎进心脏的话，眯着眼睛。

楚靖云还想冲上来，想要打团团。

祈佳卉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打在楚靖云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狠狠震撼了楚明衍父女的心。

楚明衍瞪着眼睛，寒声道：【祈佳卉，你疯了吗，她可是你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她。】

楚靖云被祈佳卉冷里的目光吓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祈佳卉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寒：【你见过谁家的女儿，叫自己的妈妈一口一个保姆，死瘸子？】

不等楚明衍反驳，又道，【从我们离婚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你楚家的奴隶，更不是你们随便拿捏的废物，楚明衍，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满嘴喷粪，这种没有教养的孩子，出去横只会被人打死。】

【还有，我最后警告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回去？别把我自己说的那么厉害，离开你我就不能活，你比我更清楚，楚家之所以东山再起，我有大半功劳。】

【现在，请你们立刻消失，否则我会报警。】

楚明衍瞪着眼睛，心口像是被狠狠重击，不可思议看着祈佳卉。

这一刻，他莫名的心慌，真的感觉祈佳卉要离开自己。

第一十四章

楚明衍很清楚，世界上没有谁比祈佳卉更离不开自己，因为她的爱，愿意七年来忍受一切。

这也使得楚明衍尽管知道很多事情深深伤害对方依旧肆无忌惮，毫不担心。

因为他觉得祈佳卉不可能真正的离开。

可此刻祈佳卉那冷漠的语气，明明人在面前，却像是相隔一片时空，逐渐远去。

楚明衍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祈佳卉，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

此时心慌笼罩全身，脸色微微泛白，楚明衍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呵斥道：【祈佳卉，你闹够了吗？】

【胡闹也必须有个限度，不声不响的离开几个月，还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出手，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你无理取闹无非是想我要接你，我既然来到你面前，难道还不满意？】

【好了，你打靖云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但回去后必须写一份检讨，关在仓库里一个礼拜，出来久了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啊。】

说完便带着楚靖云往外边走去。

楚明衍故意放慢脚步，等待祈佳卉痛哭流涕，打算好好教训对方。

可走到院子外边，依旧不见祈佳卉忏悔。

楚明衍脸色难看，回头看去，心神剧震。

祈佳卉牵着团团的手，站在院子里，正用极其冷漠的目光注视他们。

一座院墙，隔着两个世界。

金色的余晖，铺洒在院子。

祈佳卉与团团身上散发出自由神性的光彩，明明以前可以俯瞰的人，此刻却显得异常高大。

那种彻底失去的感觉，比当年家里破产，陆婉之抛弃她更加寒冷刺骨。

楚明衍咬牙道：【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这次离开，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复合。】

楚靖云捂着脸颊，恶狠狠道：【你再作妖，我们不要你了。】

祈佳卉踩着夕阳的余晖朝门口走去。

楚明衍眼睛闪过光亮，心中冷笑，还以为祈佳卉多坚定，只要她摆出永远离开的姿态，还不是乖乖认错。

她不自觉挺起胸脯，像是主人审视奴隶一样，脸上恢复以往的高傲。

【你......】

话没有说完，楚明衍的笑容僵在脸上。

祈佳卉面无表情说了一句；【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随着缓缓关闭的院门。

楚明衍身体剧烈颤抖，眸子喷.射出熊熊怒火，心中像是掀起惊涛骇浪。

祈佳卉，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难道她不爱自己吗？

当祈佳卉带着团团回到房子，不屑再给他们一个眼神时，楚明衍站在外边，像是一颗木桩立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楚靖云挥舞着小拳头，愤怒道：【死瘸子，给脸不要脸，以后再也不要踏入我家。】

楚明衍缓缓低头，看着女儿恶毒诅咒自己妈妈的神态，神色变得茫然。

楚靖云没有察觉到爸爸的脸色，继续咒骂；【陆阿姨说的对，死瘸子就是一个废物，上不得台面，不配踏入楚家的大门。】

【爸爸，你赶紧娶了陆阿姨，我要她做新妈妈，到时候那个瘸子后悔也没用，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想多看一眼，气死我了。】

【闭嘴！】

楚明衍脸色难看，隐隐感觉到祈佳卉为何对他们父女如此排斥。

他也极其后悔。

女儿现在对妈妈的态度，就像是仇人，不对，应该是主人对奴隶发火，一股掌控生杀大权的恶心样子。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陆婉之。

楚明衍脸色阴寒，觉得祈佳卉之所以拒绝回家，根本原因就在陆婉之身上。

【爸爸，我们去哪儿？】

楚靖云见爸爸沉默，以为在想办法惩罚祈佳卉，笑道，【咱们去找陆妈妈吧，她才配做我的新爸爸。】

【嗯。】

楚明衍淡淡应了一声，上了车，朝机场而去，确实是该找陆婉之。

不过不是当女儿的新妈妈。

而是替祈佳卉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