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满怀着对祖国的热爱，我结束了海外的学业，决心回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回国的飞机上，我邂逅了顾清淮，我们迅速坠入爱河，并决定共同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是，就在我们婚礼的当天，顾清淮接到了部队的紧急召回令，不得不匆忙离去。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分离。

三年后，顾清淮带着荣誉归来，准备带我和家属随军。

但令我意外的是，与我一同被接走的，还有他的青梅竹马——邻家女孩顾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新婚的那一天。

1976年5月19日，我站在西苑家属院中。

“妈，不好了，婉婉姐晕倒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清淮，你要去哪儿？”我听到有人焦急地问。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顾清淮家里，手里还端着一杯茶。

顾清淮怀里抱着晕过去的顾婉，正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顾母和小姑子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焦急。

现场布置得很喜庆，这是我和顾清淮结婚的日子。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正装，这是我母亲死前亲手为我准备的。

这是梦吗？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妈，我先送婉婉去卫生院。”顾清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这孩子，我和小燕也跟着一起去。”顾母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的婉婉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顾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听到顾清淮和顾母的对话，我的思绪渐渐回笼。

好熟悉的对话，我似乎听过一次。

难道......这不是梦？我回到了三年前！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出声问道：

“妈，清淮，你们要去哪里？”

顾母身子僵了一下，转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薇薇啊，婉婉晕倒了，我们先跟着去趟卫生院，你先在家里招待一下宾客。”

小姑子不满地扯了一下顾母的袖子，小声嘟囔道：

“妈，和她废什么话，我当初就不同意哥哥和她的婚事。”

“现在好了吧，招了个灾星进来，还没进门呢，婉婉姐就出事了。”

顾母轻轻扯了小姑子一下，示意她别乱说。

“你哥这不是外出的时候遇见薇薇了吗，也算是缘分。”

说完小姑子，顾母转头看向了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薇薇啊，小燕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婉婉体弱，昨天为了你们的婚礼忙了一天，你做嫂子的多体谅一下。”

周围的亲戚听见这话，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我愣了一下。

和上辈子一样的场景。

看来我确实是重生了。

顾母这话看似是在维护我，实则是说我既有心机，又不懂事。

不仅让我在顾家亲戚面前丢脸，甚至连家属院里住的陌生人，见到我也得讨论几句。

上辈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傻傻地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里真的是我第二个家。

我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情绪，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

“妈，这不合适吧，卫生院就在对面，找个人叫刘大夫过来就行了。”

“婚还没结完呢，你们就都离开了，这样不太好吧？”

“薇薇，就耽误一会时间而已，结婚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图个形式。”

“莫非一个婚礼还比婉婉的身体重要？”

顾母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也比刚刚重了几分。

当然没有顾婉的身体重要，就算我和顾婉一同晕倒在这里，他们也只会关心顾婉。

“清淮，你觉得呢？”

顾清淮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穿着素白旗袍的顾婉。

顾婉似乎不太舒服，一直蹙着眉头。

顾清淮动作轻缓地为她揉了揉眉心，眼里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柔情。

其实，顾婉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谁会在别人结婚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连头饰都是白珍珠。

只不过众人都当看不见罢了。

顾清淮好似才听到我的话一般，慢慢抬起头来，眼里还有未散去的柔和。

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的温柔是属于我的。

“柳念薇，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换身衣服招待宾客去吧。”

“我和妈还有小燕送婉婉去卫生院。”

顾清淮眼里的柔情已经完全散去，看我的时候只剩下了不耐烦。

没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往外走。

我听见自己声音响起，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顾清淮，你要是走出这个大门，我们就离婚。”

2

“柳念薇，你平时任性我可以不管，但现在这种情况，你能不能成熟一些？”

“你没看到婉婉都晕倒了吗？”

顾清淮停下脚步，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地对我说。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重活一世，我还以为顾清淮会有所不同，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的心始终在顾婉那里。

上辈子，我为了国家需要，学业结束后立刻回国。

作为农业领域的专家，我回国后首先与相关部门对接，负责人正是顾清淮。

顾清淮总是温文尔雅，我们相处久了，我对他产生了感情。

但他对我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

他不会主动逗我开心，却总是在我需要时默默陪伴。

他不会约我散步，却总在关键时刻出现。

我一直以为顾清淮的爱是默默无声的。

至少在我提出结婚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写请帖时，我幻想着未来的生活。

却没想到，我亲手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婚礼当天，大家都在为顾清淮的青梅竹马，顾家的养女顾婉忙碌，忽略了我这个新娘。

我在屋里等了一天，等来的是顾清淮接到军令归队的消息。

这一别就是三年。

直到顾清淮立了军功，回来接家属随军。

顾清淮将我和顾婉一同接走时，我才知道顾婉为他生了个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顾清淮没时间回我的信，却有时间和顾婉生孩子。

愤怒之余，我去找他们理论，却被意外撞死，结束了一生。

我紧握的拳头，心里的情绪复杂，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柳念薇，婉婉这边真的很急，算我求你了，你懂事一点好吗。”

见我没说话，顾清淮叹了口气，忍着脾气说了最后一句好话。

我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命令，不是询问。

他要求我必须妥协。

见此，我只好强撑起一个笑来，说道：

“当然可以。”

“我说过了，你要从这里出去，我们的婚礼就不用继续再办了。”

“不办就不办，又不是我们求着你办的，我本来就不想让你当嫂子。”

顾燕瞪了我一眼，气愤道。

“柳念薇，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胡闹？”

“婉婉平时对你不好吗，你别忘了，婉婉知道你娘家没人，拿不出彩礼，还特地给你准备了一套珍珠首饰。”

我当然没忘，顾婉可是特地跑到我面前嘲讽我父母是被我克死的。

我还是看在顾清淮的面子上，才没有说什么。

至于那套珍珠首饰，我根本就没要。

我张了张嘴，本想与顾清淮争辩。

却突然想起他的心是向着顾婉的，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信。

想到这里，我绕过众人，走到门口拿起了我的包。

“刚好顺路，一起走吧。”

“你去送顾婉去卫生院，我回我家，改天我们去办个离婚证，我成全你们两个。”

3

“柳念薇，你在胡说些什么？”顾清淮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疑惑，我心中冷笑，看来他和顾婉的关系早已不寻常。

我还记得上辈子，家属随军出发前，顾清淮以叙旧为由，把我独自留在家中。我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笔记本，里面写满了他对顾婉的思念和爱恋。那些文字，如同利刃，刺痛了我的心。

“婉婉，我好想你。”

“婉婉，我不想娶别人，但如果我娶了你，别人会怎么看你？”

“婉婉，如果有来世，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认出那是顾清淮的字迹，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直到顾婉带着孩子出现，我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们恋情的掩护。

我强忍着泪水，冷笑着问：“顾清淮，你既然放不下顾婉，为什么还要娶我？”

顾清淮慌了，急忙辩解：“柳念薇，我和婉婉之间是清白的，你别乱说，这样会影响婉婉的名声。”

是啊，顾婉的名声是名声，而我什么都不是。家属院里的人都护着顾婉，而我这个外人，却成了他们议论的焦点。

我尊重他们的感情，但他们不该把我牵扯进来，让我成为他们的挡箭牌。

顾母突然打断了我：“够了，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婉婉的身体还要不要管了。”

顾清淮这才回过神来，把注意力转回到顾婉身上。“好了，薇薇，你也别闹脾气了，婚礼完了再补办。先和我们送婉婉去医院，婉婉晕倒，你也有一部分责任。”

“婉婉醒了后，你应该给她道个歉。”顾母的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威严。

我点了点头，表面上表示认同：“顾姨说得对，我刚才没考虑周全，等顾婉醒来，我确实应该道歉。”

顾母安顿好宾客后，大家一起前往卫生院。我收起笑容，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道歉是必须的，但谁向谁道歉，那就另当别论了。

到了卫生院，顾清淮想为顾婉申请单人病房，但病房紧张，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申请了双人病房。他小心翼翼地将顾婉安置在床上，而其他人则忙碌着处理各种事宜。

我则站在一旁，和同病房的小女孩聊了起来。

4

“嘿，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弯下腰，轻声询问面前的小女孩，同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上辈子，顾清淮从未触碰过我。我在信中隐晦地提到了这件事，但他装作没看见，只回复了我对他身体状况的问候。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孩子，直到我看到他面对顾婉的孩子时，那满是怜爱的眼神。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只是不喜欢和我生一个孩子。

小女孩握紧我的手，用她那软糯的声音回答：“我叫王英，爷爷去交钱了。”她从自己的破旧布包里翻出一幅画递给我。画上是一家人手牵手，幸福的模样。“姐姐，谢谢你关心我，这个送给你。”

“这是你的爸爸妈妈吗？”我指着画中的两人问道。

“是我想象中的，我没见过爸爸妈妈，我只有爷爷。”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我生了很重的病，我不想给爷爷添麻烦了。”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我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小英是个乖孩子，不能说这种话哦，治病的钱，姐姐可以帮忙想办法。”

“柳念薇，婉婉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不先关心婉婉，却在这里和别人聊天。”顾清淮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旁，刚才的对话估计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女孩的床上扯了起来，拉着我往顾婉的床边走。

我朝女孩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用力甩开了顾清淮的手，压低声音说道：“顾清淮，你能不能注意点，吓到孩子怎么办？再说了，顾婉用得着我关心吗，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还照顾不过来？”

顾清淮张开嘴想要反驳，被我制止了。“有什么话去外面说，让孩子听见不好。”说完，我转身往外走去，顾清淮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只好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影响顾婉休息，就跟我出来。”

顾清淮看了一眼顾婉，这才不情愿地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我拉着顾清淮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直截了当地说：“顾清淮，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和我离婚？”

顾清淮的眉尖微微一蹙，旋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柳念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刚刚是装给我看的吧？怎么？想要个孩子？以为这样，我就会把重心放在你和孩子身上吗？”

5

“柳念薇，你这军人家属当得也太自我中心了吧！”顾清淮虽然面带微笑，但语气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好像在警告我别耍花招。

我使劲挣脱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挑衅地看着他。“顾清淮，你是不是太自恋了点？真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大家都得围着你转？”

顾清淮冷笑一声，“那你呢，柳念薇？别忘了你父亲做的事。”“上头能让你进实验室，不过是同情你没了父母，对你格外开恩。”“这里谁不知道你父亲那个叛徒的名声，没了顾家，你还能去哪里？”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家属院里的人看不起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父亲。我父亲和我一样是研究员，但他在我小时候去了国外，把他的研究成果交给了其他国家。他研究的是农业啊，如果国家的粮食被其他国家控制，这个国家就危险了。

顾清淮见我不说话，继续冷笑，“怎么不吭声了，是不是无话可说？”“柳念薇，你有什么资格和婉婉比，婉婉的父母都是英雄。”“当年要不是他们，家属院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可惜他们牺牲了自己，却保下了你父亲这个叛国者。”

不是的，我父亲不是叛国者！我想大声反驳，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虽然我对父亲的记忆不多，但直觉告诉我，父亲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出国留学，学习农业，就是为了证明父亲的清白。想到这里，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靠近顾清淮耳边低声说：“顾清淮，你不是说顾婉单纯善良吗？”“如果她知道你这么说我父亲，她会怎么想？”

“柳念薇，我说的都是事实。”顾清淮辩解道，但在我的目光下，他又不甘心地说：“柳念薇，你敢不敢这么做？”顾清淮咬牙切齿，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柳念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婉婉心思单纯，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死心了。但在听到顾清淮说这些话时，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顾清淮，别的不说，你看看我这身衣服，你觉得我想干什么？”我这身大红的正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我之所以没换衣服，就是要铭记顾家给我的羞辱。

顾清淮似乎有些心虚，转过头不敢看我，语气也软化了一些。“我妈不是说了，婚礼可以再办，你别这么计较。”我嗤笑一声，正要反驳，一个柔弱的女声打断了我。“薇薇姐，清淮哥，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我醒来后发现周围都是陌生人，吓了一跳。”

顾婉扶着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脸色苍白，眼角泛红，看起来像是刚哭过。“婉婉，你额头怎么了？”我顺着顾清淮的话看去，顾婉的额头红了一片，像是撞到了什么。

“没……没事，刚才有点急，不小心撞到了。”顾婉低下头，似乎不想让顾清淮看到她的伤口。但她这样做，反而让顾清淮看得更清楚。顾清淮立刻心疼起来，语气比刚才温柔了许多。“婉婉，我先送你回病房，你需要休息。”

顾婉摇了摇头，从顾清淮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对不起，薇薇姐，是我不好，耽误了你和清淮哥的婚礼。”“都怪我，忙了一天，没注意身体，才会在婚礼上晕倒。”顾婉的话听起来真诚，如果不是我看到她眼中的得意，我差点就信了。

“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我，结婚还要你来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结婚呢？”

6

顾婉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她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突然向后倒去。

“哎呀，这动作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她已经倒在地上，眼角还带着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薇薇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但你不能说顾姨和小燕的坏话。”顾清淮扶起了顾婉，他看我的眼神又变得冷漠。

“柳念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和你那个背叛国家的父亲一样，心都是脏的。”

“这本来就不是婉婉的错，但她还是向你道歉了。”

“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推她？”

我直视着顾清淮，语气坚定。

“够了，顾清淮，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说我父亲的坏话。”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的？”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当着你的面欺负顾婉，还故意让你看见？”

“顾清淮，顾婉的心思单纯不单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婉可能是怕露馅，赶紧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晕倒在顾清淮怀里。

“你真是不可理喻。”

顾清淮气得脸都红了，丢下这句话，就抱着顾婉离开了。

我在卫生院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家属院，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说不留恋是假的。

“但是人总要向前看，我不能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再次委屈自己，牺牲一切。”

等我回到病房，里面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

顾清淮的西装还搭在顾婉的病床上，也不知道他把顾婉抱到哪里去了。

我走到女孩身边，微笑着问：

“小英，你在画什么呢？”

“姐姐，我在画画。”女孩拿着一支小拇指长的铅笔，在纸上画着。

她乖巧地坐在床上，清澈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纸。

我叹了口气。

“她看起来还不到五岁，就这么懂事，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她放下了笔，把手里的话递给了我。

“姐姐，我真的不想再麻烦爷爷了。”

我这才注意到小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姐姐，人死后会变成小鸟吗？我想像小鸟一样飞到天上去。”

我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慰道：

“或许吧，但你还要长大，这样才能画更多的画。”

“哟，你现在成慈善家了？”刻薄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是顾燕走进了病房。

见我看她，她不甘示弱地瞪了我一眼，走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画。

“这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念薇，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自己滚出顾家，我不会承认你这个嫂子的。”

顾燕说完，像是不解气般，三下五除二地将女孩的画撕了个粉碎。

女孩哭着想去抢她手里的画，却被顾燕一胳膊甩在地上，头磕在了桌角，没了声响。

顾燕见状，赶忙后退了几步。

“可不能怪我啊，柳念薇，都是你害的。”

“她要是死了，别来找我啊，我可什么都没做。”

“顾燕，你不赶紧带这孩子去找医生，还在这里诅咒她，你还有心吗？”

我抱起女孩，将挡在面前的顾燕一把推开，走出了病房。

顾燕似乎还有些不服气，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我身后低声骂了几句。

7

我急匆匆地抱着女孩去找医生。医生一看到女孩发紫的嘴唇，立刻紧张地把她带进了手术室。

我站在手术室门外，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无法平静。我抬头四处张望，却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顾婉正亲密地依偎在顾清淮的胳膊上，而顾清淮则用充满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顾清淮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他迅速放开了顾婉的手，朝我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轻抚着胸口，心脏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了。

“我怎么了，我在这里是打扰到你们了吗？”我反问。

“顾婉不是昏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继续说。

顾清淮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无奈。

“你不就是想说，婉婉是故意的吗？”他问。

“柳念薇，婉婉只是因为伤心过度才昏倒，这么快醒来很正常。”他解释道。

“她不是故意的，我是，我在这里妨碍了你们兄妹的感情。”我转过头，不愿再看顾清淮。

“我都说了，我只是把婉婉当妹妹看待。”他强调。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顾清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顾燕刚刚伤害了一个孩子，你作为军人，应该主持公道吧。”

听到我的话，顾清淮皱了皱眉头。

“怎么可能，小燕虽然脾气急躁，但不会随便伤人。”他辩解。

顾婉这时也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挑衅。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燕和我一起长大，我了解她的为人。”她说。

“薇薇姐，如果你是在和清淮哥赌气，可不能乱说话。”她继续说。

顾清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变得更加不耐烦。

“柳念薇，我说过了，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他说。

“我没空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拉起顾婉，转身就要离开，但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谁是患者家属？”

“患者的心脏病暂时控制住了，以后不能再受刺激了。”医生继续说。

“还有你们是怎么照看孩子的，额头上那么大一块伤口？”医生责备道。

站在一旁的老人终于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医生，我是，娃娃没事吧？”

看到老人焦急的样子，医生也有些动容。

“来我办公室说吧。”医生说。

老人跟着医生离开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顾清淮见状，赶忙拉住了我。

“柳念薇，你干什么去？”他问。

“我不放心那个孩子。”我甩开顾清淮的手，往医生办公室走去。刚到门口，便听见医生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有痊愈的可能，只不过需要的费用不低。”医生说。

老人听完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泪流满面：“钱俺会想办法，娃娃的病可不能耽误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老人，我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道：“医生，费用需要多少，我可以帮忙出了。”

8

“别这么做，真的别这么做。”老人紧握着我的手，不停地摇着头。

我从医生那里接过账单，快速扫了一眼，费用确实不菲，但幸运的是，我攒的钱还足以支付。毕竟，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必为顾家花费一分钱。

我对医生表示感谢后，拿着账单朝缴费处走去。

刚转过一个拐角，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

顾清淮把我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怒气冲冲地问：“柳念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真的打算帮那孩子治病？”

“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本就不幸的家庭再次陷入困境吗？”这孩子的经历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小时候，我身体也不好，爸爸不在身边，妈妈带着我奔波于家和医院之间。后来，我的身体好了，妈妈却病倒了。妈妈去世那天，手里还握着给我绣的嫁衣。她说，她多想参加我的婚礼，多想看着我长大。现在，相似的情景又摆在我面前，我想帮帮这家人，就当是帮帮小时候的自己。

“这和你没关系，顾清淮，你放心，我不会用你们顾家的钱。”我冷冷地看着顾清淮，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我的手掌。我有点不适应这种感觉，挣扎着想离开，他却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手心。

“部队发的补贴，你看看够不够？”顾清淮松开手，站起身来，和我保持距离。

我看着手里的钱包，有些发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好歹是个军人，帮助有困难的百姓是我的责任。”听到顾清淮的话，我心里有点感动，正准备道谢，却又听他说：“再说，你那实验室的工作，收入可能还没小燕在厂里的工资高呢。”

感动得太早了。我把钱包塞回顾清淮的口袋里，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我推开顾清淮，继续往前走。

“柳念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你就不能像婉婉那样温柔体贴一点吗？”顾清淮挡住我的去路，再次把我推到墙上。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其实顾清淮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他温柔地看着你时，很容易让人沦陷。但他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我苦笑一声，平静地说：“可我不是顾婉。”“顾清淮，看清楚了，我不是顾婉，也不可能和她一样，我有我的骄傲。”“顾清淮，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施舍。”

“你......”顾清淮后退几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和婉婉比起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我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你一会儿有空吗？”

顾清淮似乎松了口气，挑了挑眉毛。“怎么，想和我好好谈谈？”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今天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柳念薇，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顾清淮眼里的嘲弄变成了不耐烦。

9

“我没在生气，也没想和你商量。”我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顾清淮，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去找上级申请。”我继续说道，语气里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以我的贡献，拿个离婚证绝对没问题。”说完，我不想再和顾清淮多费口舌，转身就往缴费处走去。

缴费结束后，我找到了那对老人，递给他们一本存折。里面的余额应该足够他们再撑一段时间，剩下的路，就得靠他们自己走了。

老人激动得要给我磕头，但我阻止了。我以工作为由，匆匆离开了医院，快步走向研究所。

上辈子，顾清淮离开后，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顾家。顾母身体不好，我不仅每月请老师傅来调理，还天天帮她按摩，这才让她的身体有所好转。顾燕在厂里打工，工资微薄，却都花在了买衣服上。顾清淮每月寄回的补贴也不多，一家人的生活捉襟见肘，全靠我在科研所的奖金支撑。

但由于我过分关注顾家，导致我前世的研究进展缓慢。本可以一年完成的培育工作，硬是拖了三年，让无数人多挨饿几年，也和研究所的同事们关系紧张。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这辈子，我要把重心放在培育幼苗上。有了前世的经验，我相信这次的速度会更快。

推开研究所的大门，我看着熟悉的环境，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正在做实验的小萱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我，一脸疑惑：“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怎么来实验室了？”

“快回去吧，难得休息一天，实验室有我们呢。”她关心地说。

听到同事的关心，长久以来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等我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小萱见状，赶紧过来递给我一块手帕，关切地问：“怎么了，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了？”

“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相处这么久，已经是半个家人了，谁敢欺负你，我让老孙去收拾他们。”她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小萱叹了口气，“薇薇，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什么事都一个人扛，怎么了，是不相信我吗？”

我连忙解释：“没有，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小萱轻轻敲了下我的额头，“傻薇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耽误我的时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顾家的事情简单和小萱说了一下。她听完立刻气愤地说：“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离婚，这必须得离。”说完，小萱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对对对，差点忘了，唐院今天不是出差刚回来，他刚刚来找你，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你快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出门，被小萱拽住了。“等等，你要不换身衣服再去？”

听到小萱的话，我才想起我一直没换衣服。本来只是想着警醒一下自己，顺便让顾清淮他们不自在。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一时忘了换衣服的事。想到自己穿着红色正装在卫生院那么显眼，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好，我先去换个工装。”还好我在实验室留了套工装，不然还得再跑回家一趟。

我将红色正装换下来，仔细叠好，装进了包里。这套正装是我母亲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穿上它，走向对的人。只是可惜了，我让母亲失望了。

10

我换上了一身简单的衣服，直接走向唐院的办公室。

唐院正低头忙碌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怎么跑到实验室来了？”他问。

“唐院，我...我不想结婚了，顾清淮，他不值得。”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唐院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念薇，发生什么事了？”

我低下头，试图隐藏眼中的悲伤。“只是...我发现他和我所认识的不一样。”

唐院叹了口气，语气温和。“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唐院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谢唐院，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转移了话题。

唐院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念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你父亲，他并不是叛国者，他去国外是为了培养科研人才。”唐院的声音低沉。

“最近，这些人才都被引进国内，这对国家是巨大的帮助。”他继续说。

“我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你父亲，他瞒着我们做了一件大事。”听到这里，我急切地追问：

“那我父亲，他也回来了吗？”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能去见见他吗？”我父亲不是叛国贼，这个消息我等了两辈子才等到。

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在桌上。我擦了擦眼泪，静静地等待唐院的下一句话。

唐院叹了口气，指了指我手中的盒子。“回来了，就在你手里。”

“他把人才带回来了，自己却在室外调研时遇险身亡了。”我低头看去，手中的箱子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手一松，箱子跌落在地，骨灰撒了一地。我急忙道歉，跪在地上，用手将骨灰捧回盒子里。

很奇怪，直到我把骨灰都装回去，眼泪也没有再落下来。将盒子扣好后，我怕再在唐院面前失态，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心里面空荡荡的。父亲终于获得了清白，可他已经离开了。真相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迟，为什么每次都错了一步？

等我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来到了试验田里。试验田很安静，只有风吹过作物的沙沙声。

我将箱子放在地上，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作物，突然无声痛哭起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

难怪小时候我问妈妈恨不恨爸爸，她给我的回答一直是不恨。原来不只我一个人背负着担子，父亲肩上的担子更重。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在国外的无数个日夜，面对同胞们的谩骂，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正想着，一道声音突然将我的思绪打断。顾清淮火急火燎地走到我身边，质问道：“柳念薇，你见到婉婉了吗，她说心里过意不去，要来和你道歉。”

“但...你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还有这是什么？”顾清淮伸出手，准备去碰我放在地上的盒子。

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顾清淮站定身子后，气愤地看着我。“柳念薇，你干什么，我不就看一下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把盒子护在了怀里。“谁让你进实验室的，这里面除了研究人员，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

“婉婉去了很久一直没见踪影，我只是害怕她出意外。”他解释道。

我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是害怕我伤害顾婉？”

顾清淮移开视线，闷闷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给我看看。”趁我不注意，顾清淮一把抢过了我手中的盒子，直接打开，然后愣在了原地。

11

“这是什么东西？”顾清淮好奇地问。

“顾清淮，把盒子还我。”我焦急地伸手去抢，不料在争抢中盒子滑落，骨灰洒在了试验田里，随风飘散，想要收集起来几乎不可能了。

我凝视着那些与泥土混合的骨灰，平静地说：

“这是我父亲的骨灰。”

顾清淮立刻松了手，盒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默默地捡起盒子，放在一边。

原本还打算好好安葬父亲，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不过，父亲生前一直致力于农业，死后能葬在田地里，也算是一种归宿。

顾清淮见我沉默不语，轻蔑地说：

“不过是个叛国贼的骨灰，你不会还在为这种人难过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的眼神打断了。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清淮哥！”顾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出现在顾清淮身边，开始指责我。

“薇薇姐，你是在威胁清淮哥吗？”

“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清淮哥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好啊，如你所愿。”我直接抓住顾婉的头发，将她拽倒在地。

心里正憋着火呢，她这正好撞上枪口。

顾婉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动手，脸上的表情差点失控。

但顾清淮在场，她只能继续装可怜：

“清淮哥，薇薇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要不我搬出顾家吧，不然我怕薇薇姐会生气。”

顾清淮见状，立刻站在顾婉前面，语气不悦：

“柳念薇，你在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父亲不是叛国贼是什么？”

“还有，婉婉是无辜的，今天你必须向婉婉道歉。”

说完，顾清淮回头，轻抚顾婉的脸，关心地问：

“婉婉，疼不疼？”

“你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婉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没事，清淮哥，如果能这样让薇薇姐消气，她打死我，我都没意见。”

“我不知道薇薇姐的工作地点，迷路了，现在才找到。”

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刚想开口，顾婉又说道：

“对了，清淮哥，你刚才说薇薇姐的父亲是叛国贼，这是真的吗？”

“婉婉，这件事你别管，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顾婉躲在顾清淮身后，挑衅地看着我。

“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和你待在一起我也觉得恶心。”

“顾清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真是让我恶心。”

我提起箱子，绕过他们，朝实验室走去。

“下午三点，民政局见，别让我瞧不起你，顾清淮。”

顾清淮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喊道：

“柳念薇，你简直是，比婉婉差远了。”

这种话我听得多了，已经麻木了，甚至现在听到还有些想笑。

现在我没时间想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12

我一踏进实验室，就把盒子轻轻放在了窗边。

小萱一见我，就好奇地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走到她身边，看她正埋头翻着笔记，随口答道：

“嗨，路上碰到个烦人精，耽搁了一会儿。”

“实验进展如何？”

“还是老样子，杂交出来的植株总有一些带缺陷。”

我沉思着点了点头。

前世这时候，实验室的同事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我们费了好大劲筛选出优质的亲本种子，经过多轮培育，才让优良植株的产量稳定下来。

虽然这方法行得通，但效率太低了。

既然筛选是为了找好种子，那为什么不直接根据好种子的基因来人工培育呢？

如果能培育出稳定性状的种子，就不用这么费劲筛选了。

这个点子我前世也想过，但因为家里的事，没机会实践。

这辈子，不管怎样，我都想试一试。

我拍了拍小萱的肩膀，对她说：

“我有个想法。”

“咱们人工培育性状稳定的种子，这样大家就不用一轮轮筛选了。”

“不过这只是个想法，成不成还不好说，所以筛选还得继续。”

小萱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确定吗？咱们这设备，可能有点悬。”

“总得试试嘛，不行再说。”

“也是，那就试试吧，我去叫老孙他们来讨论讨论。”

和实验室的大伙儿讨论完我的计划后，大家决定成立个小组专门研究这个。

我带着小萱和老孙负责培育种子，其他人还是按原计划筛选。

我写了份项目申请，放在了唐院办公室。

等领导审批通过了，项目就能启动了。

忙完这些，我又去了试验田。

父亲的骨灰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了。

我把成熟的作物都收了，又用机器把地犁了一遍，为下次播种做准备。

看了看手表，快三点了。

我洗了把脸，和小萱打了个招呼，就往民政局赶。

这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我到了民政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我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晒糊涂了。

“顾婉，怎么是你？顾清淮呢？”

顾清淮没来，顾婉也懒得装了，眼神里满是狠劲。

“清淮哥队里有点事，让我来这儿等你，怕你反悔。”

“柳念薇，如果没有你，现在和清淮哥结婚的应该是我。”

“我和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算什么东西？”

顾婉一边说，一边玩弄着我的一缕头发。

“柳念薇，你命真好，真让人羡慕。”

“不过你爸原来是个叛国贼，真是可惜，这点上你永远比不上我。”

“我父母不仅是英烈，还对顾家有恩，只要我愿意，清淮哥就得为这份恩情负责。”

顾婉突然用力扯我头发，像是要扯下来一样。

我痛得甩开她的手，顾婉却在这时和我换了位置。

我抬头，看到顾清淮朝这边走来，不禁冷笑：

“顾婉，你这招真高啊。”

13

顾婉自己摔下了台阶。

好在顾清淮及时接住了她。

顾婉装得跟真受伤了似的，缩在顾清淮怀里，委屈地哭着。

“薇薇姐，你可以骂我，但不能说我父母啊。”

顾清淮瞪着我，眼神里满是厌恶。

“柳念薇，你不就是嫉妒婉婉吗？”

“婉婉家世比你好，性格也比你温柔，你哪里都比不上她。”

“你不反思自己就算了，还老是说些让她伤心的话，真是个泼妇。”

见顾清淮护着她，顾婉的嘴角都上扬了。

“柳念薇，过来，给婉婉道歉，直到她满意为止。”

我被顾清淮的话逗笑了。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顾清淮，你真以为我会嫉妒顾婉？”

“你......”

顾清淮刚想上前拉我，一个男生阻止了他。

“我刚才路过，看到了全过程，是这位姑娘自己摔下去的。”

“先生，你别冤枉好人啊。”

是个穿深蓝色工装的男生，怀里抱着一沓文件。

他回头朝我笑了笑，似乎是担心我的情绪。

顾清淮见状，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认识？”

男生挠了挠头，想了想说：

“认识，应该说是我认识念薇师姐。”

“师姐在学校里很出名，成绩特好，我一直拿她当榜样。”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问：

“你也是奥斯科大学毕业的？”

“对啊，我也学农业的，刚回国，正准备去农研所报到呢。”

看我们聊得热火朝天，顾清淮都快把顾婉的旗袍捏皱了。

他忍不住打断我们：

“这是我家事，和你无关吧，你插什么嘴？”

“还有，柳念薇，你还没给婉婉道歉。”

我看了顾清淮一眼。

“要不你先带顾婉去卫生院吧。”

“虽然她没受伤，但看她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打了一顿。”

顾婉身子僵了一下，但顾清淮没注意到，只顾着冲我喊：

“柳念薇，你要是不道歉，我们就离婚！”

顾清淮刚朝我走来，男生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这位先生，就算是家事，你也不能一直逼我师姐道歉吧。”

“事情又不是师姐做的，你硬要把罪名安在她头上，这不是污蔑吗？”

我趁机挣脱顾清淮的手，从包里拿出户口本，递给他。

“你忘了我叫你来这儿干嘛的吗？”

“走啊，顾清淮，我挺乐意和你离婚的。”

“你......”

“柳念薇，这事儿，我以后再找你算账。”

顾清淮抱起顾婉，转身往卫生院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叹了口气。

顾婉要是不这么折腾，说不定我和顾清淮现在已经拿到离婚证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师姐，你现在还有事吗？”

我摇了摇头。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能麻烦师姐带我去农研所吗？我刚来，不太认路。”

“本来早上就该去报到的，结果迷路了，在这坐了三小时。”

“我都在等对接的人来找我了，还好碰见了师姐。”

看着他低头的样子，我想起了邻居家的小狗。

小狗没饭吃的时候，和男生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好啊，我也在农研所工作，我带你去吧。”

14

“真的吗？太巧了，师姐，看来我们以后可以成为同事了。” 倪家堰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哎呀，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倪家堰，和师姐一样，也是奥斯科大学农学系的。” 他伸出手，我微笑着回应。

“你好，我是柳念薇。” 我握了握他的手。

倪家堰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啥呢？” 我好奇地问。

“师姐，你的名字和农业真是有缘啊。” 他笑着说，“‘薇’在《诗经》里指的是一种作物。”

“是吗？我还真没注意过自己名字的这层含义。” 我有些惊讶。

民政局离实验室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小萱在门口坐着，看到我，立刻热情地挥手。

“薇薇，你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她问完我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倪家堰。

“这位是？” 她好奇地问。

“倪家堰，新同事，路上遇到的，就一起过来了。” 我介绍道。

“我打算带他去唐院那里办手续。” 我补充说。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小萱催促道。

我带着倪家堰到了唐院办公室，门敞开着，唐院站在窗边忙碌着。

“唐院，我来了，有事想和你说说。” 我敲了敲门，唐院回头，看到是我，露出了笑容。

“念薇，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和你谈呢。” 我边说边把倪家堰推到前面。

“唐院，我在路上遇到了新同事，带他过来了。” 倪家堰立刻鞠了一躬。

“您好，我叫倪家堰，奥斯科大学毕业，专攻设施育种。” 他解释道。

“王院让我今天上午来报到，但我迷路了，现在才到。” 他有些不好意思。

唐院翻看了一下文件，然后拍了拍倪家堰的肩膀。

“你去找找王院，让他给你安排一下。” 唐院说。

倪家堰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我正要跟着他，却被唐院叫住。

“小柳，你等等，我还有话和你说。” 唐院关上门，示意我到窗边。

“你看，我从外地带回来的土壤，比试验田里的好多了。” 我抓了一把土壤，确实比试验田里的深，手感也松软。

“念薇，那边的土壤真的好，种出来的作物生长快，性状也好。” 我放回土壤，拍了拍手。

“唐院，我们的目标是培育出能适应任何环境的作物。” 我说，“华国土地那么多，每块地的土壤都不一样，有好有坏。”

“就算我们干预，效果又能有多少？” 我继续说，“要让作物适应环境，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唐院望着窗外的试验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我心急啊。” 他说，“人在饥饿时，和野兽没什么区别，我害怕那种场面再次出现。”

唐院的神色忧伤，我知道他作为领导、研究员、老百姓对粮食问题的担忧。

研究农业的人，谁不想看到五谷丰登的景象？

“唐院，我们组会加快研究速度的。” 我安慰道，“你放心，五谷丰登的梦很快就能实现。”

15

唐院笑了笑。

“看我，怎么还让你安慰起我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你之前申请的项目审批，盖好章了，上级同意了你们的项目。” 我接过文件，向唐院鞠了一躬。

“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我坚定地说。

唐院笑着摆了摆手，又拿出一张报纸。

“还有这个，你父亲的事迹，上级已经登在报纸上了。” 他说，“上级承诺尽快在全国发表，你父亲的功绩很快就能被大家所了解。”

看着报纸上父亲的照片，我有些恍惚，这么多年，我都快忘记父亲的样子了。

我轻轻摩挲着报纸，向唐院深深鞠了一躬。

“唐院，真的很感谢您。” 我感动地说。

“没事的，念薇，国家不会让英雄蒙羞的。” 唐院说，“你父亲是个英雄。”

听到唐院这么说，我心里的阴霾似乎终于被化解了。

我执着了两辈子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善终。

从唐院办公室出来后，我朝实验室走去，没想到在路上又碰到了倪家堰。

“师姐，好巧啊，又遇到了。” 他看到我，立刻露出了笑容。

“师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他关心地问。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大事。

“真的很感谢你，师姐。” 他走到我跟前，停住了脚步，向我鞠了个躬。

我摆了摆手。

“王院那边怎么说？” 我问。

“王院长说还需要和上级申报一下，让我等通知，服从安排。” 他回答。

“好，那我先回实验室了。” 我说。

“等等，师姐。” 倪家堰突然拽住我的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小花，别在了我的耳畔。

“师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出来应该会好一点。” 他温柔地说。

我轻抚了一下耳旁的小花，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倪家堰离开了，我回到了实验室。刚一进门，小萱就拉住了我的手，高兴地说：

“薇薇，我和老孙刚刚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想法，我讲给你听。”

我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

“看这个，咱们的项目审批下来了。”

我将文件递给了小萱，小萱眼睛一亮，翻开查看了一下。

“真的唉，我还是头一次见上级审批得这么快，说明他们也觉得咱们的想法可行。” 她激动地说。

“不愧是薇薇，就是厉害。” 小萱激动地抱住了我，我也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好了，快点开始吧。”

在实验室待了一下午，我们三人对于此次项目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口渴，刚巧水杯里的水也喝完了。

于是我提议，先休整一下，一会再继续讨论。太阳已落在了山背后，余晖染红了耸入云端的山峰及山顶上那些黑郁郁的树林。

前世，我待在顾家，一心只牵挂着顾清淮，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风景。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结果摸了个空。

母亲留给我的项链似乎落在顾家了。我在顾家换衣服的时候摘了下来，忘带回去了。忙了一天，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虽然十分不情愿，但那条项链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还是得去顾家一趟。

16

“小萱，老孙，我得出去一下，你们先聊着。”我匆匆告别，急急忙忙离开了实验室。

前世这个时候，顾清淮应该已经接到军令，准备去部队集合了。希望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他。

到了顾家，意外地发现顾家异常安静，院门大开着，院里空无一人。

我直奔之前换衣服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昏暗，项链就在门边的柜子上。

我拿起项链，正准备离开，头顶的钨丝灯突然亮了起来。

“念薇，是你吗？”一个声音响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

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了顾清淮。

顾清淮似乎真的醉了，被我一推，他踉跄了几步。

“顾清淮，你喝酒了？”我问道。

顾清淮却像是没听见我的话，摇摇晃晃地靠近我。

“念薇，部队那边有紧急情况，我要走了。”他说道。

“但我申请了家属随军的名额，你要和我一起走吗？”他眼里带着期待。

前世，顾清淮甚至都没告诉我一声就离开了。这辈子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还申请了随军名额。

我淡淡道：“怎么，现在不和我算账了？”

“我去了不会打扰你和顾婉的二人世界吗？”

顾清淮摇了摇头。

“婉婉不去，她还要做研究，跟着我去执行任务，只会浪费她的才华。”

我心中冷笑。

“怎么，顾婉跟着去就会浪费才华，我跟着去就不会？”

“念薇，你到底是我的妻子，而且婉婉的研究方向和你不一样。”

“你的情况特殊，又才刚回国不久......”

我抱着胳膊，轻蔑地笑了一声。

“顾清淮，有一点你搞清楚。”

“不管是做哪方面的研究，每一位研究员都是伟大的。”

“我不否认顾婉的功绩，所以你最好也别否认我的能力。”

“还有如果你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看不起我，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父亲一直都是个英雄。”

我拿出报纸甩在了顾清淮的脸上。

顾清淮看着报纸上的内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清楚了吗，顾清淮？”

“这报纸你哪来的？”

看着顾清淮微微蹙起的眉头，即使我已经极力劝说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对顾清淮感到失望。

“顾清淮，你不相信这是真的？”

“念薇，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着顾清淮，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顾清淮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说不出来是吗？”

“顾清淮，我祝你永远都不能得偿所愿。”

我冷冷地瞪了顾清淮一眼，转身离开了顾家。

走在路上，我突然有些想笑。

直到现在，我似乎才完全认识顾清淮这个人。

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过，我还有机会，上辈子我害了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了。

我再也不要和顾家扯上任何关系。

回到实验室，我立刻写了一份离婚申请，放在了王院办公室。

小萱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你今天下午不是去离婚了吗？”

“本来是要离的，顾婉非要捣乱，顾清淮又一心想着顾婉，让气走了，没离成功。”

小萱听完，立刻愤愤不平道：

“什么啊，他们怎么这样？”

17

我垂下眸子。

“也怪我，识人不清，惹出了一堆麻烦事。”

“好了，离婚申请也放过去了，我们继续回去讨论吧。”

我拉着小萱去找老孙继续讨论，讨论了很久，再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几个索性就在实验室休息一晚。

实验室的条件一般，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见他们俩还没醒，我在屋外洗漱好后，去了试验田里。

试验田里的大部分作物已经被收割了，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种植。

我比较了一下种子的种植间距，又看了看土壤，不禁叹了口气。

每次种植前，同事们都会给土壤加营养，种子的种植间距也是最适宜的。

可还是会有一部分作物出现一些不良状况。

这大概是新品种作物不可避免的情况。

我突然更理解唐院的心情了，要实现量产确实难啊，真让人着急。

“小柳，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头顶上响起说话声，我站起身一看，是王院。

“我和小萱还有老孙昨天讨论得太晚，就在实验室里住下了。”

王院点了点头。

“辛苦了。”

“对了，你的离婚申请我上交给上级了，但是上级给驳回了。”

“为什么？”

我有些震惊。

“上级说是顾清淮用军功申请的，驳回了你的离婚申请。”

听到王院这句话，我顿时感觉手脚冰凉。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腥甜，我才缓缓开口道：

“王院，您知道顾清淮的申请理由吗？”

王院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听说是现在离婚会让他分心，影响训练。”

“好，谢谢您，王院。”

我害怕在王院面前失态，仓皇逃离了试验田，回到了实验室。

小萱和老孙还睡着，我坐在一个角落，失神地望着窗外。

什么会让他分心，根本就是借口。

他只不过是想利用我，而且还见不得我好罢了。

难不成这辈子我依旧脱离不了顾家吗？

正想着，我突然听见了一声惊呼。

小萱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抓住了我的手，质问道：

“薇薇，你做了什么，手怎么受伤了？”

我低头一看，手上确实渗出了血来。

估计是刚刚太用力了，指甲嵌进了肉里。

小萱拉着我去了医务室，简单做了下包扎。

见我有些不在状态，她出声问道：

“薇薇，你这是怎么了？”

“顾清淮用军功将我的离婚申请驳回了，我该怎么办？”

“这个家伙。”

小萱气愤地骂了顾清淮几句，陪着我一起思考了起来。

“薇薇，唐院昨天给实验室的人都发了报纸，我们都知道你父亲的功绩了。”

“要不你用这个申请？”

我摇了摇头。

“这样不好，父亲肯定也不希望我这么做。”

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拉住了小萱的手，激动道：

“对了小萱，只要这次项目能成功，我就可以用这个功绩申请离婚。”

“到时候，就算顾清淮想驳回也没有理由了。”

小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都忘了这个。”

“大清早的，你们在聊什么？”

老孙拿着毛巾，站在了医务室门口。

小萱朝他吐了吐舌头。

“秘密。”

老孙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吧，我先去吃个早饭，你们一会记得回来做实验啊。”

“等等我，我也去，薇薇你去吗？”

“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下定决心要守护这份友谊。

宝贵的东西不单单只有爱情。

之前是我的眼界太过狭窄，使得珍珠蒙尘，现在不会了，我已经找到比爱情要宝贵许多的事物了。

18

连续几天，我们三个都泡在实验室里。

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做研究，幸好实验有了进展，总算没白费这几天的努力。

今天早晨，我刚洗漱完毕，打算去试验田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疼得我睡意全无。

“师姐，你还好吧？”

我捂着鼻子抬头，发现是倪家堰站在面前。

他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真不好意思，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揉揉鼻子，回了句没事。

“你的审批通过了？”

“是的，师姐，王院长让我今天来实验室报到。”

倪家堰笑得很纯真，像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孩子。

看到他这样，我也真心地笑了。

“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对了，我今天要去外面做调研，要一起吗？”

倪家堰立刻点头。

“太好了，师姐，不过我对流程还不太熟，可能有些地方需要请教你。”

我和倪家堰一起，乘实验室的车去了郊区的田地。

调研的任务是调查这里的地质、水分等，与试验田对比，以便培育合适的种子。

倪家堰可能是因为刚来，干劲十足，很快就收集好了所有数据。

我站在田埂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空。

“在想什么呢？”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差点滑倒。

倪家堰赶紧拉住了我。

“师姐，你没事吧？”

站稳后，我松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对了，倪家堰，你为啥学农学啊？”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之前是医学系的尖子生，怎么最后转到农学了？”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倪家堰停顿了一下。

“师姐你又是为啥学农学的？”

“我学农学是因为我父亲的影响，你呢？”

倪家堰抬头看向天空。

“我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她拿着蜡烛学到天亮。”

“我好奇农学有什么魅力，自己研究了一下，发现确实不错。”

“正好我对医学没兴趣，就转农学了。”

一阵风吹过，麦穗轻轻摇曳，大地仿佛被金色丝绸覆盖。

倪家堰伸了个懒腰，轻声说：

“和植物打交道其实挺好的。”

“师姐，收拾一下，该回去了。”

倪家堰把调研数据装进包里，向前走去。

我立刻跟上。

坐在车里，我看着手上的数据，心里默默思考着种子的培育方向。

突然，车子急刹，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往前倒。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只温暖的手护住了我的额头。

倪家堰侧头看着我，一脸担忧。

“师姐，要不回去再看，这样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谢了他。

司机这时转头说：

“柳姑娘，倪先生，前面有军队的车。”

19

“军队的车？不能绕路吗？”

我疑惑地问。

司机摇摇头。

“不行，他们把路堵死了，绕路回实验室就远了。”

“那我下去看看。”

我打开车门，走向前方的车辆。

倪家堰也跟了上来。

“师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我走到军队的车旁，敲了敲车窗。

“您好，可以麻烦……”

我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清淮。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怎么回事，前世顾清淮一走就是三年，怎么现在刚走没几天就回来了？

“念薇，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

“我不想看见你，请让一下路，我要回实验室。”

顾清淮听完，立刻让下属把车移开。

见道路通了，我转身要回车上，顾清淮却下车挡住了我的去路。

“柳念薇，你等等，你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

顾清淮似乎才看见我身旁的倪家堰，他不满地问：

“他怎么在这里？”

“他是我同事，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柳念薇，我们还没离婚呢！”

顾清淮突然大声说。

“是我不想离吗，顾清淮，你以为用军功驳回离婚申请，我就没办法了吗？”

“顾清淮，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彻底和你们顾家没关系了。”

“念薇，你别这样。”

顾清淮叹了口气，伸手准备摸我的头，却被倪家堰拦住。

“顾哥，说话就说话，别随便动手。”

“你……”

顾清淮刚想发火，被我打断了。

“还有什么事，快说，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妈给我寄信说你一直没回顾家，我正好有时间，就想着回来看看。”

“妈的老毛病最近又犯了，你没事回家给妈按摩按摩。”

“妈之前对你也不错吧，你就算不喜欢婉婉，也总得回去看看咱妈吧。”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我扯了扯倪家堰的袖子，带着他绕过顾清淮，坐回车上。

顾清淮还挡在路中间，我降下车窗冲他喊道：

“要是不想被撞死，就别挡路。”

“对了，让我回顾家照顾你妈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师傅，开车吧。”

顾清淮眼含不甘地退到路边，朝我喊道：

“我还没说完呢，柳念薇。”

车子缓缓启动，我懒得搭理顾清淮，收起调研数据，开始闭目养神，

“师姐，我刚才忘问了，这些调研数据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听见倪家堰的话，我睁开眼，将我的想法介绍给他。

倪家堰听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师姐，不得不说，你确实是学农学的好苗子。”

我浅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在车上休息了一会，一觉醒来后，车子刚好驶进实验室。

下车后，我看着倪家堰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项目组？”

“可以吗师姐，我会不会耽误你们的进度？”

倪家堰轻轻地拽住我的袖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无奈道：

“当然不会，我们项目组非常欢迎你。”

“谢谢师姐，那以后就请师姐多多指教了。”

20

一回到实验室，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倪家堰介绍给了小萱和老孙。

我们闲聊了几句，小萱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

“薇薇，我有种直觉，他看你的眼神不简单。”

这话让我心里一紧。

“可能是因为他早就认识我，把我当榜样吧。”

“师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倪家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身不小心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清新而不刺鼻，让人很舒服。

我还在愣神，他的手已经把我拉得更近了。

“柳念薇，你们只是同事？”

我抬头，又是顾清淮，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顾清淮，放开我。”

顾清淮握得很紧，我的手腕都红了。

“这就是你不回顾家的原因？”

“你是不是整天都在想着他？”

“顾清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倪家堰他们看到顾清淮拽着我，赶紧上前阻止。

“柳念薇，你这样，家属院的人会怎么看我？”

我揉着手腕，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我眼中的情绪。

他不让我和倪家堰接触，只是怕家属院的人看他笑话。

顾清淮，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顾哥，师姐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她很正常啊。”

“你自己不珍惜师姐，还总是伤害她。”

“等师姐离开的时候，你肯定会后悔的。”

倪家堰冷冷地对顾清淮说。

顾清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我才不会后悔。”

“无论哪方面，柳念薇都比不上婉婉，我为什么要后悔？”

“柳念薇，你要是不想照顾妈，就跟我回部队。”

“那边缺个厨师，你不是会做饭吗？”

顾清淮还没说完，倪家堰就给了他一拳。

倪家堰的阳光气质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

顾清淮还想还手，倪家堰又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顾哥，没人教你尊重人吗？”

“你要是再用这种语气跟师姐说话，我可不客气了。”

顾清淮吃了亏，又转向我。

“柳念薇，这就是你们实验室的待客之道？”

我冷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

“不然呢，我们这是实验室，不是招待所，我也没请你来。”

“顾清淮，缺厨子让顾婉去，你不是说她比我强百倍吗，做饭肯定没问题。”

“伶牙俐齿，我不跟你争，最后问你一次，你去不去？”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去。”

“好，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顾清淮撂下这话，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他走后，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爱上一个人容易，忘记却很难。

尽管我告诉自己无数次，心还是会不自觉地痛。

倪家堰递给我一块手帕，轻声说：

“师姐，难过就哭出来吧，我们可以出去的。”

看着他们三个，我擦了擦眼角，笑着说：

“我没事。”

21

调整好心情后，我继续做实验。

倪家堰的加入给我们带来了新想法，是我从未考虑过的研究方向。

有了新的思路，我们又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地研究，第一枚人工种子终于诞生了。

接下来就是测试它在土地上的生长情况。

难得有空，我建议大家出去走走。

小萱说要补觉，老孙要回家看父母，只有我和倪家堰有空。

我们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出去走走。

漫步在山林间，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

牧羊人赶着羊群在山间悠闲地逛着。

倪家堰看到，热情地挥手。

“老乡，能让我们看看你的羊吗？”

对方很热心，立刻同意了。

倪家堰抱起一只小羊跑向我。

“师姐，你看，像不像你？”

我有点哭笑不得。

“像我吗？”

“其实也不太像，小羊没烦恼，师姐却有很多忧愁。”

我蹲下摸了摸小羊的毛，软绵绵的，还有股淡香，看来老乡养得很好。

倪家堰把小羊凑到我面前，嘟囔道：

“师姐，笑一个嘛，别总是愁眉苦脸的。”

“你总是心事重重，又不说出来，我很担心。”

倪家堰笑起来很好看，梨涡深陷，眉梢舒展，眼睛像有光在流动。

谁看了都会被他的笑容感染。

放羊的老乡要走了，倪家堰赶紧把小羊还回去。

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倪家堰回到我身边，见我笑他，他撇撇嘴，但没生气。

“好嘛，原来师姐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啊。”

我赶紧解释：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

“很多时候，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因为怕受伤，我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一个人扛。”

“或许我应该多和身边的人交流。”

倪家堰轻声说：

“是啊师姐，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的。”

他声音太轻，我没听清。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说师姐说得对。”

回去的路上，路过烟酒铺，倪家堰进去买东西，我在外面等。

无聊之际，我突然听到两个路人小声议论我：

“就是她吧？”

“是她，还没离婚就搞外遇……”

我感到不妙。

这时，倪家堰从烟酒铺出来，递给我一块水果糖。

那两人的议论声更大了，好像要把我戳穿。

我转过身，直接走向他们。

他们见我过来，有点慌张，但很快又变得不屑。

“两位，你们是在说我吗？”

其中一人抱臂讥讽道：

“不说你说谁，家属院谁不知道你柳念薇。”

“横刀夺爱，水性杨花，你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我嗤笑一声。

“是顾婉让你们这么说的，对吗？”

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家属院的人只是不站在我这边，并没有讨厌我到要在背后说我坏话。

除非有人故意引导。

知道倪家堰，又对我有敌意的，只有顾婉了。

22

“她现在在哪？”

“什么啊，和婉婉没关系。”

两人心虚地别过头，不敢看我。

我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下次让她换个人来，你们俩还真不会撒谎，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让我猜猜，她现在是不是在研究所？”

闻言，两人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我没有犹豫，和倪家堰说了一声，朝着顾婉所在的研究所走去。

去了以后，我才惊奇地发现，顾婉没在工位上。

我心下疑惑，打算去顾家看看。

等我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顾婉从一辆车上下来。

顾婉一改往日在顾清淮面前的乖顺，紧搂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撒娇道：

“好哥哥，部队的机密我能拿到手的都给你了，我看中的那条裙子，你什么时候买给我啊？”

男人搂住顾婉的腰，笑着说道：

“买买买，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我捂住嘴，连忙躲在了门后面。

这是什么意思？

顾婉将部队的机密泄露给了别人？

她父母不是烈士吗，她不是还喜欢着顾清淮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好啊，那我先进去了。”

听见顾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先一步回了科研所内部。

顾婉进来后，看见坐在她位置上的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心虚，但旋即便换成了不满。

“柳念薇，你怎么在这里？”

我深呼吸了一口，强装镇定道：

“你为什么要造谣？”

顾婉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在工位上。

她身着深紫色旗袍，饰品戴得很齐全，衬得她愈发娇艳欲滴。

仔细一想，顾家不算富有，但顾婉的衣服却每天都不重样。

用的还是江南那边最新流行的料子。

就算是有科研所的补助也经不起她这么花，确实有些可疑。

顾婉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缓缓开口道：

“造谣，造什么谣？”

“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怪别人说了。”

“柳念薇，享受着众人的簇拥，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啊？”

我像平常一样回怼道：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忘了，现在和顾清淮结婚的人可不是你。”

“你......”

顾婉气愤地抓起桌子上的物件扔在了地上。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眼里的愤怒不像是假的，证明她真的喜欢顾清淮。

那她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

“等着瞧柳念薇，我有的是手段逼你和清淮哥离婚。”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有一点你好像误会了，不是我不离，是顾清淮不愿意和我离婚。”

“怎么可能，不可能，清淮哥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个贱人！”

顾婉一把将桌子上的物品扫在了地上，险些砸中我。

我趁着顾婉发疯，离开了这里，回了实验室。

坐在椅子上，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原本以为顾婉只是个身世可怜的孤女，却没想到她的背后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我虽然不想与顾家再有任何联系，但事关家国，我不能无动于衷。

照顾婉的话来看，顾清淮应该是无辜的。

过几天，怕是要去找顾清淮一趟了。

保险起见，我先将这件事告诉了唐院。

让他代为转达给安全局的人，查查顾婉的身份。

23

这几天我们对人工种子进行了量产，这样长出幼苗时才能准确地判断出种子是否成功。

空闲时间，我也偷偷去了顾婉的单位打听了一下。

毕竟顾清淮的心里是偏向顾婉的，我没有证据直接去说，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顾婉的同事只说顾婉的脾气不好，其他的也不了解。

唐院那边也说安全局还在调查。

证据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

我突然有些庆幸顾清淮去了部队，可以减少和顾婉的接触，防止泄漏出去更多东西。

关于顾婉的身份，我还有一个怀疑的点。

以顾婉对顾清淮的喜爱程度，就算顾清淮阻拦，顾婉也不可能放弃随军名额。

她留在这里，很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

正想着，实验室外面突然传来了叫嚷声。

我出去一看，发现是顾母找过来了。

而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正是那天和顾婉在一起的男人。

看见我，顾母怒骂道：

“柳念薇，你真是长本事了，连家也不回了，我当初就不该让清淮娶你。”

说完，顾母扶着额头哀嚎道：

“这些日子，我的头可痛死了，你个不孝顺的家伙也不懂得回来伺候我。”

“要不是你小舅正好回来，你就该参加我的葬礼了。”

小舅？

我偷偷瞥了眼顾母身旁的男人。

男人靠在墙边，手里拿着烟管，眼里没什么情绪。

这人是顾清淮的小舅，顾婉和顾清淮的小舅勾搭在了一起？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恰好这时倪家堰走过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师姐，你在这里啊，你......是在忙吗？”

顾母一看见倪家堰像是被刺激到了，直接上前揪住了我的衣服，叫喊道：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你真的背着我儿子搞外遇是吧？”

“柳念薇，你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我今天就把你衣服撕了丢在街上，让大家看看你这不忠不孝的女人。”

说话间，顾母动手撕扯开我的衣服。

我虽有阻止，但还是慢了顾母一步，上衣的扣子已经被扯坏了一个。

但顾母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倪家堰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道：

“住手，别动师姐。”

倪家堰的阻拦让顾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也趁机理好了衣服，顺着倪家堰的话说道：

“您不是不中意我这个儿媳吗，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您觉得谁好，就让谁伺候您不就行了，我说得对不对？”

“有空在这里打扰我，还不如多去顾婉那享享清福，毕竟我可没空给您按摩。”

上辈子，我对顾家人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却依旧换不来她们的满意。

这辈子，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不过我的重生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上辈子我根本没见过顾清淮的小舅。

原本我以为只要离了婚就能过上安逸生活，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行了。

得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

顾母听完我俩的话，捂着胸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气昏了过去。

而顾清淮的小舅什么都没说，只是抱起顾母离开了实验室。

直到二人的背影终于远去，我才松了口气。

倪家堰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师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那个男人的时候，眼里一直带着警惕。”

24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看见这个人觉得不太舒服罢了。”

见我不想说，倪家堰也没有多问。

“师姐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我就先不打扰师姐了。”

倪家堰离开了，实验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其实，最一开始得知顾婉的事情时，我也有想过告诉倪家堰。

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他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太好。

我正思考着，余光瞥见唐院朝我走来，我赶忙迎了上去，问道：

“唐院，您怎么来了，是安全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唐院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安全局那边调查了顾婉的身份，但没有查出问题。”

听见唐院的话，我不免有些失望，看来顾婉藏得还挺深，就连安全局都没查出问题。

“不过，和她接触过的一个人，似乎有点问题。”

见唐院这么说，我赶忙将顾清淮小舅的外貌特征描述给唐院。

唐院听完沉思了一下，答道：

“大差不差，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人之前一直在澳市那边开赌场，似乎是赔了钱，为了躲债才回来。”

我也思考道：

“为了躲债？可那人平时出手看起来挺阔绰的啊。”

“难不成他的钱是用机密换来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清淮。”

唐院听完，面色凝重。

“这件事你和小顾商量一下，看怎么办才好。”

“我再和安全局那边沟通一下，让他们深入调查一下。”

我应了声好，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找顾清淮。

刚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是顾婉。

看见我，顾婉还是之前那副高傲的样子。

“去哪啊，柳念薇？”

我心下一惊，顾婉怎么来了，难不成她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强装镇定开口：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顾婉捂着嘴，嗤笑一声。

“犯了错误就想跑？”

“警察同志，拐卖儿童的就是这个人，快把她抓起来。”

我被顾婉的话搞得有些云里雾里。

我什么时候拐卖儿童了？

还没等我出声解释，一张孩子的照片就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

看着顾婉得意的眼神，我暗道一声不好。

这肯定是她之前在科研所偷偷塞我衣服口袋里的，想以此来污蔑我。

不过同时我也松了口气，看来顾婉暂时还没发现我知道了真相。

看着躺在地上的照片，我出声解释道：

“警察同志，这是误会，这只是张照片而已”

顾婉娇弱地开口道：

“她撒谎，她跟这孩子又不认识，随身装着她的照片干什么，肯定是想对这孩子下手。”

警察见状，瞬间警惕起来，走过来态度强硬道：

“同志，具体的事项我们去警局里详聊，如果你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悄悄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没人可以帮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好啊，你们带路吧，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证据抓我？”

两名警员一前一后地将我和顾婉夹在中间。

顾婉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道：

“柳念薇，你猜，你被关进监狱，清淮哥还会喜欢你吗？”

25

原来如此。

顾婉是想借此抹黑我，促使我和顾清淮离婚。

我淡笑一声。

“你以为我在乎顾清淮的喜欢吗，顾婉。”

“你威胁人的手段应该换一换了，好歹应该用我在意的来威胁我吧，不然也太没有杀伤力了。”

顾婉攥紧拳头，气愤地骂了一句：

“嘴硬，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好啊，那咱们走着瞧。”

到了警察局后，警察先是对我俩盘问了一番。

见我俩各持己见，警察也有些苦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是王英的爷爷。

顾婉瞥了我一眼，得意道：

“警察同志，我有人证。”

我这才看清，照片上的人是王英，而她爷爷配合顾婉指证了我。

一个警员看了我一眼，出声询问道：

“同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淡定道：

“如果光凭人证就可以定我的罪，那我也能找人证来。”

警察还没说话，顾婉就先开口道：

“照片是在你身上发现的，那孩子的爷爷亲自指证，你还想狡辩？”

警察将目光移回到我身上。

“同志，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那就和我们来一趟吧。”

见警察起身，我只好无奈地跟上去。

顾婉和我对视了一眼，朝我勾唇一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知道那孩子的爷爷为什么配合我吗，我答应他找人治好那孩子，柳念薇，你的善良不值一提。”

我没有说话，早在那孩子的爷爷出现的那一瞬，我便意识到了什么。

人为己，并没有什么错。

我跟着警察来到拘留所附近。

就在警察准备打开拘留所的大门将我关进去的时候，倪家堰赶过来出声阻止道：

“等一下。”

倪家堰将警察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警察竟然将我放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倪家堰的侧脸欲言又止。

“师姐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出来吧，我不会瞒着师姐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倪家堰轻声叹息道：

“我在实验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师姐，又去外面问了路过的老乡，这才知道师姐被带去警局了。”

我继续问道：

“那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倪家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师姐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什么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倪家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证件，递给我说道：

“师姐可以多信任我一点的，毕竟我也在调查这件事。”

我接过证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国家安全事务处特派员，倪家堰”

我有些震惊：

“你不是学农学的科研人员吗？”

倪家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半路让调去安全局了。”

“我这次回来，便是来调查那个人的，也就是顾清淮的小舅。”

“但凡是那人待过的地方，归属于当地的部队总会受到不同程度的袭击。”

“而且那人现在没有事干，名下的资产却越来越多了。”

倪家堰说这话的时候，不再像往日一样稚气，而是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

眼神里也多了几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

“那顾婉呢，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联？”

倪家堰撑着下巴，思索道：

“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应该只是被利用去窃取机密的，不是核心成员。”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人不是顾清淮的小舅吗，为什么还要来害顾清淮？”

倪家堰抬眸看向远方。

“一个无利不图的家伙，亲情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利益才是他所追求的。”

26

倪家堰似乎经历过什么，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对了，倪家堰，这件事需要和顾清淮说一声吗？”

“毕竟对方是他的亲属，如果有顾清淮帮忙，说不定能更快查到一些信息。”

倪家堰沉思了几秒，回复道：

“师姐说得有道理。”

我朝倪家堰笑了一下。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他。”

见我加快了脚步，倪家堰轻轻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和师姐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回到实验室，我将之前收拾好的东西拿上，和唐院申请调了辆车。

倪家堰开着车，带着我朝顾清淮的部队驶去。

顾清淮部队的驻扎地离家属院不算太远，开车大概需要一天。

我和倪家堰从白天驶到晚上。

入夜，倪家堰给车子加了点油，我们俩简单吃了点干粮，宿在了车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了一下便继续赶路，总算是在中午前到达了顾清淮这里。

和门口看守的人员打了个招呼，我和倪家堰便站在门外等着顾清淮过来。

天有些热，倪家堰从车里拿了把扇子，替我扇风。

“柳念薇，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清淮的语调有些上扬，大概是觉得我想通了，主动来找他了。

但在看见我身旁的倪家堰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怎么也来了？”

我向顾清淮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说些事情。”

顾清淮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朝里面走去。

“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聊。”

我点了点头，回头朝倪家堰招了招手。

“走，进去说。”

顾清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顾清淮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我说我们进去聊，没让他也进去。”

我挣开顾清淮的手，无奈道：

“顾清淮，你别闹了，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顾清淮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把他领过来，不就是想逼着我和你离婚吗？”

“柳念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婚吗？”

倪家堰走过来一把拍开顾清淮的手，揉了揉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

“顾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顾清淮将视线移回我身上，突然笑了一下。

“柳念薇，你就喜欢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弱鸡，你的口味......”

他的话还没说完，倪家堰就朝他下巴上来了一拳。

倪家堰眯起眼睛，笑容中带着一丝怒意。

“顾哥，是想和我单挑吗？”

顾清淮揉了一下脸颊，嘲笑道：

“行啊，我还能让你三招。”

眼见两人真的要打起来，我赶忙挡在倪家堰面前对着顾清淮说道：

“真的是正事，是关于顾婉的。”

顾清淮脸色的表情错愕了一瞬，问道：

“关于婉婉的？婉婉能有什么事情？”

“你......”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部队内部发生了爆炸。

倪家堰见状赶忙冲过来将我护在了怀里，带着我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失去了意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