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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家政从业人员,倾心讲述行业内部故事。文章所写内容仅代表人物原型的个人形象,请勿对号入座!!!
       这天上午,红莲从这座西北小城拥挤的菜市场回到了车内。
       在这清静的一隅和丽芳打完语音电话后,赵师傅他们还没过来。
       红莲便继续坐在车内等着。
       闲来无事,红莲在车上观察路过的行人,水色都不太好,男女皮肤皆是黄中泛着黑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直到上午十点多,太阳都直射到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的时候,几个人才走了过来。
       除了小孙子,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东西。尤其是赵师傅和赵刚父子俩,两只手都提满了。
       饶是赵刚这样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也微微涨红了脸,可见手里的东西还是挺沉的。
       红莲忙下车帮忙接东西。
       红莲才一踏下车门,赵刚的丈母娘就笑着热情地说:“每一样都给你们买了。省得你们去村里不方便。”
       红莲也笑,从丈母娘手里接东西。
       赵师傅已经打开了后备箱,儿媳妇边朝车上放东西,边秀气地说:“姨,怕你吃不惯面食,我给买了一小袋大米。”
       赵刚跟着说:“面粉也买了。两样都买了。”
       丈母娘又笑道:“说就在这里住几天算了,你们又不肯。”
       赵师傅不看儿子的丈母娘,也不说话,脸上带着笑,守在后备箱前弯着腰整理里面的东西。
       后备箱里本身就放着一些红莲和老赵从广东带回来的东西,现在放上年货满满当当的,赵师傅不得不把有些东西堆叠在一起。
       到了赵刚他们住的小区,赵师傅用手一指说:“拿这边的东西。”
       原来,买的时候丈母娘就给两家的东西分装好了,放的时候赵师傅也分了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就把靠右边的东西都拿上楼去了。


       一进家门,丈母娘就说:“赵刚,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做饭。”
       说完,丈母娘就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赵刚走近客厅地板上放着的一大堆东西,一样一样翻看着。
       赵师傅坐在沙发上陪孙子玩玩具。抬头看了儿媳妇一眼。
       儿媳妇慢慢靠近了那一堆东西,小两口开始收拾起来。
       红莲起身,朝厨房去了。
       丈母娘笑了笑,说:“你现在还是客人,又刚回来,我做就行了。你去休息一下。”
       红莲说:“一大家子,哪能都等着你一个人做饭吃啊?”
       丈母娘提高了声音说:“只要想做,还怕以后没有你做的时候?光是两个孩子我一个人都带不过来。”
       红莲不太想接这句话,便问她准备做什么饭菜?
       丈母娘说准备做羊肉面片汤,葱爆牛肉、熘了馒头、煎几条剥皮鱼、小炒羊肝、一个青菜、西红柿炒蛋。
       红莲对这个厨房不熟悉,只能帮忙切菜、拍蒜剥葱。
       红莲本来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再加上两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红莲需要什么东西了,才问一下他丈母娘一声。
       当红莲把熘好的馒头用筷子从锅里捡出来的时候,丈母娘突然说:“一会你们走的时候带些馒头吧。回村里样样都要自己收拾,哪有空蒸馒头?”
       红莲也不推辞,应道:“哎,好。”
       丈母娘打开冰箱的冷冻层里,拿了两袋馒头出来说:“还有杂粮面的,一样带点?”
       说着,就打开一层橱柜,拿了个皱巴巴的袋子出来,理平了,用手拿了四个白面的,四个杂粮的馒头放在里面,又把袋子的两只提手系了个活结,放在了灶台上。
       锅里正煎着鱼,丈母娘走过去翻动的时候说:“这些袋子都是买东西的时候店家给的,我留着有时候要装个什么东西。”
       红莲说:“我也是这样的,买过东西的袋子就留着。”
       丈母娘像找到知音似的,提高声音说:“对呀,赵刚他们一家三口,有时候要装什么东西了,急得满屋找袋子。唉,什么东西都得靠我收拾。”
       红莲只得说:“对呀,他们多亏了有你照顾着。”
       丈母娘放下锅铲,看着红莲认真地说:“我也只能帮他们干点家务了,不像他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有能力在外面挣多的钱。我家那口子,早些年也出去过,在外面待不惯!”
       丈母娘说着,摆了摆手。
       红莲比老赵小了十来岁,听到人家说老赵这么大年纪,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来。
       嘴上仍然说道:“他也就是个司机,普通打工的。”
       丈母娘说:“不比年轻人差。你跟着他还能享福。”
       红莲问:“您就这么一个女儿?”
       丈母娘说:“哪儿啊。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去外面打工,嫁去外地了。不听话么!几年难得回来一次。”
       提起大女儿,丈母娘的语气很不满意。
       红莲问:“那他姥爷一个人在家里?”
       丈母娘说:“买了个旧车,在我们镇子上帮忙拉人拉东西,平时不忙的时候也会来,年前这段时间忙,可能要到年三十才来吧。”
       两人聊着天,就把饭做好了。


       丈母娘依然像昨天那样,从厨房里伸出头去,大声叫赵刚开饭。
       赵刚得令,开始饭前那一套准备流程。
       吃饭的时候,赵刚说:“你和姨一定要回村里去住,那就打个电话,让大伯帮忙把屋子先收拾一下吧?”
       赵师傅说:“过年了,谁没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吃完饭就走,到家后自己收拾。”
       赵刚便不再反驳了。
       一吃过午饭,赵师傅就回了房间里。
       红莲和丈母娘一起收拾完厨房,拿着那袋馒头回房间的时候,看到赵师傅合衣躺在床上,胸口盖着被子,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次回家,虽说是边走边玩,可不远千里的路程都是赵师傅一个人开回来的,到家后晚上睡沙发肯定也休息不好,想必真是累了。
       红莲有些心疼的轻轻走过去,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一拉,赵师傅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说:“我们走吧。”
       红莲说:“再睡一会,两点钟的时候我叫你。”
       赵师傅却站了起来说:“走吧,回家还得开几个小时呢。”
       两个人提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沙发上坐着。
       赵刚拿着手机说:“姨,我们加一下您微信。”
       看着红莲给赵刚两口子都加了微信,赵师傅说:“亲家母,我们回村里还有事,这里就由您受累啦。”
       丈母娘起身道:“哎呀,这么说就不好意思了。本来该我给你们腾地方的。”
       儿媳妇小声对自己妈妈说:“您说什么呀?又不是住不下。”
       孙子说:“我也想回村里去住。”
       赵刚说:“等除夕那天,我们开车回去吃完午饭,再回来吧。”
       说完,看着自己的媳妇,媳妇说:“到时候再说吧。”
       赵师傅说:“对,到时候再说。”
       一家三口一直把赵师傅和红莲送上了车。
       儿媳妇说:“姨,我妈妈说您第一次来,我应该给您见面礼,可我不知道买什么。给你转了六百块钱,你收一下。”
       红莲吃惊地说:“你这孩子,你一个小辈,我要你给我什么见面礼呀?”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点退回。
       赵刚把手从窗户里伸进来,按住了红莲的手机说:“收下吧。一点心意。”
       红莲还想推辞,赵师傅对孙子说:“爷爷走啦,再见!”慢慢开始启动车辆了。
       车子一出小区,红莲就说:“怎么还有这种规矩呀?她还给我见面礼?”
       赵师傅笑了一下说:“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她妈妈这人,该有的礼数不会少,该表的功劳也一句不会少。”
       红莲说:“刚才她还给我们一袋馒头呢。”
       赵师傅说:“人不坏。她就是觉得她带孩子功劳大,可又是女儿家,我回来了她住着不好意思。”
       红莲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你也不可能在家给赵刚带孩子呀。’
       赵师傅说:“对呀,孙子起码姓赵,她不带了还得花钱请人带。再说了,她带不带孩子,赵刚以后还能不管她呀?她出力,我出点钱。我图个自在。”
       红莲说:“我还是把钱退给儿媳妇吧。”
       赵师傅的右手伸过来,握了一下红莲的手,很快就放开了,说:“退不退都行。”
       红莲点了退回。
       小城建筑看起来有些破败,路上的车却很多,有些地方还拥堵。
       大概是因为过年了吧,各地牌照的都有。


       赵师傅把车开到了昨天的超市门前的停车场,对红莲说:“买点东西吧。”
       两人进了超市,洗漱用品、锅、锅铲、电磁炉、被子褥子、热得快、盆、桶、油盐酱醋、碗和盘子,赵师傅一通乱拿。购物车就快满了。赵师傅又拿了两条烟两提酒、称了些零食。
       出来结完帐,红莲说:“你这是要置一个家呀?”
       赵师傅说:“我以前回去几天,都住在我哥哥家,这次咱俩回去,总得有个家的样子吧?”
       回到车里,赵师傅突然小声说:“带着媳妇,也不能住别人家呀。”
       出了城,就是高高低低的山,山上的植被很稀少,很多地方都裸露着黄土。
       远远的,还看到了一个放牧的人领着几头牛。
       赵师傅说那是羊。
       路修得很好,全部是四车道的水泥路,只不过沿着大大小小的山坡,延绵起伏着。远远看去,像一条随意铺在地上的白色丝带。
       近看,原本白色的水泥路上覆着一层黄色尘土。
       红莲的老家在北方,远山近水,住户都很集中,排成一排住着,开门见山,是远远的被白雾笼罩的山峰,要等到中午了,才能看清那山上的黑色丛林。
       赵师傅家乡的山是近山,很多山就在眼前,正值冬天,光秃秃的的就矗立在房前屋后不远处。
       屋子也不是连成一长排的,在山坳里,或某一处平地上,这里四五家,那里两三家。
       红莲好奇地问赵师傅:“你们村里通水通电了吗?”
       又到了一个之字形的弯道,赵师傅边打着方向盘边说说:“通了。不过我们家里没有接水。”
       红莲问:‘那怎么办?’
       赵师傅说:“以前有一口井,不知道还有没有水,没有就去我哥哥或弟弟家挑回去用。”
       红莲觉得挺新鲜的。
       说来只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可因为去超市耽误了一些时间,还因为有些路段赵师傅开得慢,所以回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赵师傅的家在一座小山脚下平坦的地方。只有三户人家,就是他们三兄弟。
       其他的邻居,最近的也在百米开外了。


       三兄弟的房子也都各自隔了十几米远。有自己独立的场坝,也叫晒场吧。
       房子都是砖石水泥结构,哥哥和弟弟家的房子新,而且多。后面有院子。
       赵师傅的房子只有三间孤伶伶的立在那里,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也没有院子。门前一大片空地。
       远远的,赵师傅就有些激动地对红莲说:“马上就到了,看,那就是。”
       红莲一路看过来,赵师傅则说着房子的情况。
       到了门前,赵师傅把车一停下,马上就下车了。
       红莲也跟着下车,脚下踩着的,是深及脚踝的枯草。
       红莲这才注意到,门前的空地上,全是黄色的枯草,可以想象夏天草有多密。
       旁边屋里有人出来了,朝这边望了望,就快步走了过来。
       赵师傅说:‘那是我哥。’
       等人走近了,红莲才看清,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者。如果不是赵师傅提前和红莲说过他哥哥才六十出头的话,红莲会以为他七十多了。
       山里的风霜催人老啊。
       赵师傅迎上去先叫了哥。
       哥哥激动地说:‘回来啦!’说着就看着红莲,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笑着。
       赵师傅说:‘回来了。她就是红莲。’
       红莲也叫了一声哥。
       哥哥拉着赵师傅的衣袖说:‘快家里吃饭去,都做好啦。’
       赵师傅打开后备箱,搬出两只纸箱来,每只纸箱里面是一条烟、两瓶酒、还有各式零食,一股脑都装在纸箱里。
       赵师傅搬起一只,对哥哥说:“你搬那只。”
       兄弟俩一只搬着一只纸箱,去了大哥家里。
       一个和大哥看起来差不多的妇女,穿着一件胸前和袖口有些光锃锃黑色油腻的红色中长羽绒服。
       正端着一只小锅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有人进屋,立马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说:“老二回啦?”
       赵师傅说:“大嫂。我回来了。”
       红莲也跟着叫大嫂。
       大嫂点了点头,吩咐大哥:“把炉子点着。”
       大哥用打火机点着了酒精炉,大嫂把锅座了下去,里面炖的一锅什么肉。
       门外有人说话,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高个妇女进来了,叫道:“二哥回来啦?”
       又轻轻叫红莲:“这是二嫂吧?”
       红莲猜这应该是弟媳妇。后来红莲才知道她还不满五十岁。
       赵师傅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又端着兄长威严问:“老三呢?”
       瘦高个妇女声音也高,说:“他给别人帮工去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呀。还以为过年才回来走一遍呢。
       又问道:“又买新车啦?
       赵师傅说:“很便宜的。”
       又一指地上那只纸箱说:“一会回去的时候,把这纸箱搬回去,我们吃完饭还要收拾屋里。”


       大哥正在屋外大声的打电话,红莲听到他在问老三什么时候回来。
       大嫂对赵师傅说:“下午赵刚才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们去你屋里随便打扫了一下,还没弄完。你那边没有水,打扫起来费劲呢。”
       他们的话,红莲基本上能听懂。她最后一个呢字,咬字很重。
       老三媳妇说:“当时我就说还是装个自来水吧,二哥非得说一年回不来几次,不肯花这个钱。”
       大哥打完电话进屋,对赵师傅说:“老三说他没这么快回来,让我们先吃。如果回来晚了,明天才去你屋里。”
       几个人坐下吃饭。
       菜并不简薄。火锅是一锅羊肉,炒菜有肥肠炒蒜苗、土豆焖牛杂、还有些豆腐大白菜之类的。
       大哥拿出家里一只用塑料壶装的酒,和赵师傅喝上了。
       大嫂不停的给红莲夹菜,让红莲多吃点。又问红莲冷不冷?
       红莲说不冷。
       弟媳妇看了看红莲身上新买的羽绒服说:“看她这样子也不冷,这么厚的衣服鞋子。”
       红莲朝她看去,只能看到外面是一件黑色毛绒罩衣,里面鼓鼓的,大概是穿了厚棉衣之类的吧。
       赵师傅兄弟俩话并不多,菜也吃得不快。酒也喝得慢。
       兄弟俩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隔很久了,才说一句:“来!”
       兄弟俩端起酒杯,抿一小口。大哥嘴里发生‘滋~~~’的一声。好像一口酒就咂摸到了生活的美滋美味。
       赵师傅则喝的无声无息的。
       天黑了,屋外的风也大了,刮得呼呼作响。
       大嫂去把大门关上了,打开了灯,屋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酒精炉里的火正旺,锅里的肉随着汤汁翻滚着,最上面那一撮新鲜的青蒜在咕嘟咕嘟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大嫂说:“床也没给你们收拾出来,一个下午只把屋里的蜘蛛网和地上,家具上擦了一下灰。”
       弟媳妇说:“我家里有多余的被子,去我那边拿过去用。”
       大嫂说:“今晚就在这边睡吧,现成的床铺。明天再过去收拾。”
       赵师傅并没有喝多少酒,眼圈却有些红了,低声对红莲说:“一会回去收拾,还是住那边吧,早晚都要收拾的。”
       弟媳妇高声说:“兄弟的家也是自家,两口子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不做那事就行啦。”
       大哥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老三媳妇,过了半晌,才不满地道:“整天没大没小的!也不怪老三要揍你!”
       弟媳妇一脸尴尬地看看红莲,对着大哥说:“我也没说什么不对的话呀,本来就是嘛。”
       大嫂喝斥自己的男人:“有你一个大伯哥这么说弟媳妇的吗?”
       大哥梗了一下脖子,就对赵师傅说:“喝酒。”
       大嫂又给老三媳妇夹了一大筷子羊肉,说:“快吃吧,别和你哥一般见识。我说你也是,老二又不是不知道风俗,还要你一个做弟妹的说呀?当着,当着新妯娌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
       说完,冲红莲笑了笑说:“吃菜啊。”
       赵师傅仿佛置身事外,沉默的吃着菜。


       女人们都吃完了饭,赵师傅兄弟俩还在喝酒。
       见红莲打量着屋子,大嫂主动说:“我们这边电视机、宽带、洗衣机、冰箱,卫生间、洗澡的屋,什么都有。你要用什么就只管过来。”
       红莲说:“少不得要打扰大哥大嫂的。”
       大嫂说:“别客气,这也就是你跟着回来了,我不好留你们,以前老二一个人回来,都住在我们这边。”
       等到七点多钟,屋外有人敲门。
       老三媳妇起身,一步跑过去边开门边说:“老三回来了!”
       真是赵家老三,比赵师傅和大哥稍微矮一些,也胖一些。
       见了赵师傅,中规中矩的叫道:“二哥二嫂回来啦?”
       大嫂说:“你大哥打电话,说你要晚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你再喝两杯吧?”
       老三说:“不了,我在别人家已经喝过酒了。明天吧。”
       便坐着聊天,多数时候都是大嫂和老三媳妇在说,赵家的男人们,似乎都比较寡言。
       赵师傅问老三:“我记得你孙子在家里读书的,怎么今天没看到?”
       老三媳妇说:“放了寒假就去他外公那边了。他爸妈明天回来了就去接他回来,哪有在别人家过年道理?”
       赵师傅便问:“他们明天回来?”
       老三脸上露出笑容说:“明天到家。今年春上新买了车,可能还不熟练,开得慢。”
       赵师傅点点头。
       大嫂问:“你们是不是要回自己那边过夜?”
       赵师傅说:“是啊。”
       大嫂对大哥说:“那别闲聊了,你给他们接一桶水过去。我跟过去一起帮忙把房间收拾出来。”
       大嫂这一发话,三兄弟俩都去水龙头那里接水了。
       一会儿,三个人各提着一大桶水,朝赵师傅的屋子这边来了。
       老三媳妇说要喂狗,提着打包的骨头回去了。
       大嫂也跟着红莲过来了。
       赵师傅家的钥匙平时就放在大哥家,到了家门口,赵师傅从大哥手里接过钥匙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俩自己收拾就行了。”
       大嫂说:“你们缺啥东西呢?”
       赵师傅说:“缺东西我去敲你们的门。”
       大哥在黑暗中抬头望了望屋顶,说:“也行,赵刚前年回来把屋顶翻新过了,上面的瓦也都换了新的。不漏雨不透风的。慢慢收拾吧。”
       赵师傅说:“总算他还没忘本。”
       赵师傅说完,众人散去。
       赵师傅开了门,领着红莲进屋。
       进门是一间堂屋,放着一张桌子,几张木制的椅子。赵师傅看了看说:“这是大哥家里的旧桌椅,可能是今天下午听说我们回来了,拿过来给我们用的。”
       两人进了左边一间,里面有一张床,三组大衣柜。
       床还是那种棕叶编成的床垫,木质的床头。
       赵师傅说:“这么多年,我们回来也不住这里,所以没添席梦思。”
       红莲说:“这种床睡着还舒服呢,我家里你也看到过,也是很简单的。”
       赵师傅把水提进来,两个人用旧毛巾把床垫和床头擦了一遍。


       在等待床垫干的过程中,赵师傅拿出新买的热得快,把另外两桶水烧上了。
       水热后,赵师傅说:“每人一大桶热水,今天好好洗个热水澡,到家啦,舒舒服服睡觉。”
       两人把车上的行李和东西搬下来,水也烧热了。
       等到红莲洗完澡,赵师傅已经把床都铺好了。褥子被子,床单被套,一应都是新的。虽然没有洗过,但凑合先用一晚上再说吧。
       虽然洗澡的时候很冷,感觉四处都是冷风朝身上吹个不停。
       可洗完澡后身上很暖和,红莲美美的钻进被窝里等着赵师傅,听着堂屋里拧毛巾的水哗哗的滴回水桶里。
       条件虽然简陋,但心里很踏实。
       赵师傅洗完澡,穿着睡衣进来,也钻进了被窝,开始给红莲讲当初修这几间房子的经过。
       这些日子,一路美景,也一路风尘。赵师傅虽然体力不错,但开一整天车,更为了第二天的安全,每天晚上是沾枕头就睡着。
       今天他却丝毫没有睡意,讲完了建房子的事情,又开始讲他们几兄弟小时候的事情。讲他妈妈和奶奶的事情。
       屋外的夜风一阵紧似一阵,屋内的被子里却越来越温暖。两个人也越靠越紧。
       红莲慢慢的感觉到了疲惫,可回到了老家的赵师傅却越来越兴奋,不甘就此睡去。
       红莲和赵师傅在一起时,两个人都已经独身多年了。经历过最初短暂的不适应后,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最舒服,最适合彼此的方式。
       赵师傅开车多年,技术早就炉火炖青了。不仅如此,还深谙人性和女人心。
       每一次的点火起步、加速和减速,刹车和熄火都恰到好处,每个动作之间的衔接丝滑顺畅,毫无生涩顿挫感,令车上的人欲罢不能。
       一向稳重的人,兴之所致时也会弯道超车,每每引得有些保守的红莲止不住连连低声惊呼。
       红莲干涸以久的身心,正是在这样一次次温柔又热烈的滋润中,像晚春的叶芽悄然绽放和舒展了开来。
       和在赵刚家里的拘束不同,红莲才来这里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几乎已经爱上了这里。不仅爱上了赵家人的古道热肠,还爱上了这里安静的夜晚和艰苦朴素的生活环境。
       爱屋及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
       深夜的狂风激起了西北汉子的狂野,在山脚下的这间屋子里,孕育着令人沉醉的芬芳。
       回家了,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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