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下旬，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41军在清剿越军残敌时，发现了一名顽抗到底、坚决不投降的越南老兵。

百般劝降无效，41军士兵向该老兵的藏身之处的山洞，来了一顿枪炮协奏曲，把山洞都轰塌了半边，终于干掉了这名越军。

等拉出来尸体一检查证件，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抓了条大鱼！是个司令。

如果追求简单直接，笔者大可直接把这位越军司令的名字说出来，一点关子也不卖。

此人叫黄炳金，官居越南高平省警备司令，上校军衔。是我军在对越之战中击毙的最高级别的越军军官。

想必大家并不会满足于简单知道他的身份。堂堂一员警备司令，官衔可不低了，为何独身一人藏身山洞？他的部队都哪里去了？

越军宣称我军的纵深穿插战术，对他们不灵，那为何这样一名警备司令被我军打得藏身山洞呢？

所以说，背后的事儿，不简单！我们还是详细了解一下歼灭黄炳金的来龙去脉。

一、穿插战术到底对不对

要说就从迂回穿插战术说起。坊间现在有一句话已经传到令人耳朵起茧：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我军对越自卫反击作战，一开始用的就是这种战术。毕竟那时我军的火力恐惧症远未到根治之时，而且上距解放战争还不算很远，军师两级不少指挥员都是从那时候过来，本能反应就是穿插穿插再穿插，先不管怎么打，把越军阵形穿插乱了再说！

1979年2月17日，我军从云南、广西两个方向，对越军发动了自卫反击作战。

本文所说的第41军，就是从广西方向杀过去的，目标是对面越南重镇高平。

现在一些战史记录中，对41军当时提出的纵深穿插、包围歼灭的战役安排，有过不少非议。

比如，军首长在部署作战任务时提到，41军的3个师，121师进行远距离穿插，122师主攻，123师一部分穿插，一部分助攻。

有的争议说，为什么仗还没开打，就要想着去敌人的纵深区域穿插呢？就是因为我们太轻敌了。觉得越军是我们的徒弟，不管是军队战斗力，还是数质量，都跟我们差得远，我们打他们，就像大人打小孩似的。

确实，当时我军存在一定轻敌情绪，在不完全了解敌军部署位置，和高平省的地理特点，以及敌我力量对比的条件下，贸然决定主力部队远距离穿插，并不完全合理。

穿插过程中我军遇到了种种困难。

第一，中越边境是山地丛林，地形非常复杂，部队跑不快。

第二，越军执行了节节抵抗的策略，每一个据点都守得很顽强，严重地阻滞了我军行军速度。

第三，我军各级指挥员事前功课做的不好，没有充分侦察，有的作战参谋和基层指挥员，还不怎么会使用地图，不会按图确定自己的方位，以至于走错路、绕弯路、不知道自己在哪的比比皆是。

穿插战术的既定目标没有达成。我军原定的目标有两步，第一步，穿插到敌后，把当面的越军主力346师装到我们的口袋里。第二步，前后夹击，全歼越军346师。

多说一句，在敌人的老窝里，前后夹击敌人，我军的军事思想就是这么豪横！您看到后面就会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嘲讽。

41军初定的作战时间，用三到五天消灭346师。

确实有点轻敌了。实际上我军非但没有三五天消灭346师，打了半个月，单凭41军之力都拿不下346师，后期又紧急调入4个师，合七个师之力，才把这个狡猾顽强的346师基本歼灭。

就这，我军连越军346师师长黄扁山都没抓住。

这是后来争议的由来。

但是，这种争议明显犯了用结果倒推原因的逻辑错误。

作战目标没有完成，原因有很多，为什么要把帽子都扣到迂回穿插上呢？

就像吃饭，一口没吃下包子，是因为牙不行吗？为什么不是舌头不行？为什么不是喉咙口太细？就因为牙齿是第一个和包子接触的吗？

事实上，正是迂回穿插的先进战术思想，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我军在其他方面的不足，如果没有这项战术，有可能我军连邓公所说的“中胜”都达不到。

高平警备司令的下场，基本上就是被我军的迂回穿插战术造成的。

二、346师被扯乱

防守高平的越军346师有4个团，加上民兵和其他武装，看似一个师，其实顶得上我41军小半个军，共约1.5万人。而且他们占据地利，熟门熟路，着实不好打。

41军121师按计划勇猛地向越军纵深腹地穿插，一路上逢城不打、遇敌急过，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扣屯一带，但由于穿插过程中不明地理，各团分散开来，时间也严重超标，所以到达指定地域之后，无力执行军原定的前后夹击任务。

123师负责另一个方向的穿插任务，由于地形更加复杂，好几个营走迷了路，耽误了50个小时才到达指定位置。

但饶是如此，121师、123师仍完成了切断越南原平、高平的交通要道的任务，在大范围上把越军346师包围起来。

正面强攻的122师也打得不顺利，遇到的第一个坚固据点是朔江县城。由于主攻部队营连各级指挥员缺乏战斗经验，比如不知道先占领城外的高地，不注意清扫敌人沿路的火力点，不注意避开大面积开阔地域盲目冲锋等等。

越军打了三十年仗，也不是白打的，不仅战斗意志特别强，战术也锻炼的非常精熟，不仅把我军教的全学了去，还在和法军、美军作战中无师自通学习了很多新东西。打起来确实比较难缠，很多老一点的指挥员都说，简直是在和我们的影子作战，我们怎么打，他们大概都能猜出来。

122师原计划打一天到两天就能拿下朔江，结果打了5天才灭了越军。

基本上可以说，41军陷在346师设置的泥潭里了，虽然保持了绝对主动权，但要凭41军一个师的兵力一边干掉越军346师，一边拿下高平城，太难了。

广州军区另调42军跟上，这才拿下了高平。

但这就完了吗？41军作为当年的东野塔山雄师，一个纵队打出三个团有荣誉称号的神迹，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结束了？

真正的学问，恰恰就在泥潭中体现。

大家可能都注意到了，41军在进攻过程中，基本上没有遇到越军大规模的抵抗。

像解放战争或抗美援朝战争中，动辄一个兵团或几个兵团互殴，动不动一个整军甚至一个兵团被包围的场景，在越军这里压根就没有出现！

很多人不负责任地说，这是因为越军化整为零，利用地形和我军对抗，这是最经济的作战方式。

那都是屁话。

军队从来都是以力取胜，或者你火力特别强大，或者你兵力特别多，不管你用什么三十六计，用什么战争论，战争到最后比的就是这两者。

任何一位优秀的战场指挥者，都有且只有一个选择，追求在力量上压倒对方。

集中兵力是不二法门！

那么越军放着1.5万人的雄兵，本来力量就少，为什么不集中起来用？

41军是分兵前进的，你越军明明可以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啊！中国古今无数以少胜多的战例，就是这样的打的。

为什么没有？

答案是，非不欲也，实不能也！

我军的勇猛穿插，把346师的防御阵形彻底搞乱了。

越军根本没有料到，以41军并不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居然敢同时在三个方向上用兵，同时打到越军三个最疼的地方。（当然，毫不避讳地说，我军敢这么浪，也有那么一丢丢轻敌的思想，如果能预知后来伤亡那么大，绝不敢把三个师分三个方向撒出去）

一个顶着胸口硬揍。一个掐喉咙。一个怼后腰。

虽然每个方向都不会瞬间致命，但你哪个敢不防？只要你把兵力全都集中到任一方向，其他地方肯定就形成空门。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现象，我军在战术上处处受制于越军，地雷、隐藏火力点、复杂的丛林，我军前进一步都很困难。但我军在战役层面居然一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攻的很难，但一直攻。

越军则被越扯越乱，无法维持有效防守了。越军不得不紧急向后方呼救，我们文首提到的那位警备司令黄炳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率警备兵力进入前线山区，最后被包了饺子的。

你说那是倒霉催的吗？绝非，形格势禁，必须得上去增援，不然全完蛋。

三、搂草打兔子

这可不是我瞎说的。

在任何战史记录中，不管对我军战术有没有非议的，都要承认一个现实：我军打到最后，进入一种叫“清剿残敌”的阶段。

在越军的地盘上，清……剿……残……敌……是的你没看错，高平附近成为我军的主场了。

346师基本没怎么出硬招，就被我军前后一顿乱棍打得四处奔逃，窜入山林之中，成了我军战史中所谓的“残敌”了。

当然，我们也承认，把346师打残的过程是十分艰苦的，我军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伤亡代价。但伤亡的代价是，346师基本崩溃。不仅是物质上的崩溃，精神上也崩了。

我军搜索清剿残敌过程中，俘获不少越军，很多都藏身山洞、丛林中，被抓出来时个个形容死人，面无人色，又饿又怕。在有些有文化的越军干部身上，我们发现了他们在躲藏期间记下的文字。

比如有一个叫阮青山的越军干部，记录下如此文字：

2月18日：受伤三人，死四人，没饭吃。

2月19日：第一场战斗在板涯，勇、平（人名）牺牲，没饭吃。

2月20日至21日：没饭吃。

2月22日：下午3点，洞口被40火箭筒射击。

2月28日：敌进攻首长“帝”之洞，3点钟，参谋“洞”“红”“员”牺牲。

3月1日：早上敌冲进来，“唯”牺牲。

3月5日：血流肉掉恨伤口，片石挡雨地为床，一直生死同队情，遇见业已无人怜。

……

字里行间，就是一个惨。

但是奇怪的是，我军一直没能抓到敌346师师长黄扁山。

三个师各自搜索，到处都能听说黄扁山的消息，但就是找不到，抓获的越军俘虏也说不清楚，因为大部分越军俘虏都是分散行动，与他们的上级无法取得联系。

这就是越军所谓头号主力师的成色。

最后还是41军指挥所搞清楚黄扁山的藏身之处。

原来，黄扁山身边只带着一个加强连，藏在一座地形十分险要的山中，那里是越南的中央备用广播电台所在地，黄扁山身边带着最后的电台和师部人员，在这里固守待援。

41军命令附近的123师抽调两个加强营和一个火箭炮营，进攻黄扁山师部。

41军发出命令，生擒黄扁山者，授予二等战功。

笔者看到这段资料时，一度以为是不是写错了，活捉敌军一名大校，怎么才立二等战功，后来多方查证，确认没错。

看来41军确实没把这个师长当盘菜。

进攻过程中，从师到营，指挥员都比较轻松，认为以七比一的兵力，拿下这里是迟早的事，没有经过充分侦察就仓促展开了进攻。打的过程中，师首长听说别的地方发现新的敌情，抽走一半兵力，结果造成包围圈缺了一环。各种因素叠加起来，没能短时间内攻下。

黄扁山狡猾之极，趁势率师部机关逃走，留下加强连继续吸引我军火力。后来我军调整部署终于完全消灭了这支越军小部队，但最后也没抓到黄扁山，成了最大的遗憾。

41军军部将这一情况通报了各师，要求各部在清剿过程中一定要去除轻敌思想，以打正规战的思想准备，去对付那些躲在深山险洞中的越军，务必要把黄扁山抓住。

又打了几天，各种搜山炸洞，还是没找到黄扁山的踪影。倒是发现了越南一些令人耻笑的事。

有一天，121师362团俘虏了10几名越军，其中有一名少尉军医。以下是审讯人员记录的当时情景：

他（越军少尉）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给我看，每张照片各有一妇女和孩子。

我（我军审讯者）不解地问：“哪一张是你的妻儿呢？”

他毫不隐瞒地说：“都是我的妻子孩子。”他用手指着一张照片：“是我公开的妻子，那个是私通的。”

我惊讶了：“你们越南政府允许一夫多妻吗？”

他紧张恐怖的神情立刻缓和了，告诉我，越南的军、政官兵都有几房妻室，但只有一房是公开的正牌的，这是公开的秘密。只要有钱能养活她，娶几房都行，无人管这种闲事。

他还说：“越南的大小城市都有妓院，男女关系很随便。”

我气愤地说：“你们穷得没饭吃，风尚道德这么坏！”

又过了几天，121师方向传来意外的好消息：干掉一名上校警备司令。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121师361团二营六连一排，在搜索一处山洞时，发现洞中抵抗特别顽强，打了三天，后来里面的人实在顶不住，走出来7人投降，一个个都饿得快走不动路了。

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穿的是老百姓衣服，看他们样子也不是军人。

他们说，里面还有一人不投降。

我军战士十分气愤，想立刻冲进去捉人，但地形很不好，冲上去肯定会有伤亡，里面那名越军枪法非常好。

正好附近有炮营的部队，六连请炮营对准这个山洞连开了几炮，把山洞都打塌了，步兵趁乱冲进去，发现那名越军已经被崩死了。

拖出来一看，证件上居然写的是上校司令。

一审问，果然是条大鱼，高平军区警备司令，黄炳金。被俘的7人中，那一男一女老百姓装扮的是他的儿子和女儿。据他们说，正是因为我军迅猛的穿插，高平越军感到无法自存，警备司令带着家人和部队，都来到前线，希望和346师会合在一起保命。

谁知道，一和解放军交手，完全不是敌手，手下的部队都跑散了，他们几个人躲在这山洞中二十多天了，粮食已经吃光了，其实不用解放军打，他们过几天就会饿死。

仗打成这样，还有人吹越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