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兰晓龙笔下的伍千里、伍万里兄弟以及第七穿插连的诸多战斗英雄们,不仅让人肃然起敬,还像《士兵突击》“钢七连”里的许三多、成才、史今们一样,有着让观众着迷的鲜活形象。电影篇幅有限,且重战事、场面,这便给电视剧创作留下了空间。 其次,《长津湖》作为今年“十一档”的头号种子,它肩负的票房重担与公共叙事责任同样重大。这两点都要求它要将故事“沙盘”扩张,括入更宏观的战局视野、更高层的策略对决,以及更规模化的战斗场面。相比而言,剧版《冬与狮》稍微卸了些“辎重”,更可能复原小说里一以贯之的微观视角。
目前,剧版《冬与狮》还在紧密筹备中,集数、阵容都还未曝光。但小说里这些没能在大银幕好好展开的精彩情节、点睛细节,希望能在剧版中一睹风采。 关于前史 小说《冬与狮》八成以上的篇幅围绕穿插七连展开,属于典型的微观战争叙事。微观到什么程度?217页的小说,甚至单拿出了10多页的篇幅去写伍千里、谈子为和4名美军的缠斗。 但这并不代表《冬与狮》在背景构建上省了力。 迪安找了根绳子,就此环境,也许是窗帘绳,一头绑在椅子腿上,他再次踩过地图,绷直。那条绳子就成了‘三八线’。弹一下,颤颤巍巍。……迪安·里斯克后来成为美国远东事务国务卿,因为他转身就结束了这场烦恼,而且他画的线真的很直。 小说里描写的场景一触即发又荒诞滑稽。但就这简单的一段戏,提前扯下了五年后爆发的那场战争中,美国用以掩盖出兵意图的“遮羞布”。 电影中为了压缩时空,把开篇放到了仁川登陆。电视剧叙事时长更为自由,为精彩的前史铺垫留点篇幅应当不难。 除了大背景,在伍千里、伍万里的人物前史铺垫上,小说也有让人难忘的刻画。
但在小说里,近乡情怯的儿子和自尊过头的父亲,又是另一种算得上普遍的父子关系。在千里返乡当晚临时接到军令要回到部队时,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千里:“立春就回来,帮你们盖房子。”十里笑得有点讥诮:“不急。哪件事都比这个破船要紧。”千里:“这个破船对我来说和新中国一样紧要。”十里:“说话都听不懂了,还不如不懂事。” 父亲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干的是大事,但就是更想让他留在身边。当然,让儿子留下的话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就只能骄傲而凝重地避而不见最后一面。儿子也明白自己的亏欠,但更大的责任在肩,只能给父亲留下一个同样骄傲而凝重的背景。 伍万里是伍千里的兵,伍佰里是伍千里的指引,那伍十里的坚硬笔挺就是滋养这三个儿子脾性的那掊土。在电视剧中能把伍十里的人物线索续上,兄弟俩的性格拼图就能更完整了一些。 关于战斗 尽管《长津湖》电影有2小时56分钟,但能装下的战斗戏依旧是非常有限的。 观众在封闭空间内,能承受的视觉冲击、精神紧张程度都有限。目前电影中集中表现两场重大战斗的选择,是相对适宜的。作为一部重大主题创作,既然只拍两场重头战斗戏,选择上就要谨慎很多,目前一场协助友军炸信号塔,一场新兴里战斗的搭配,能最大程度上满足公共叙事社会效益最大化的诉求。 小说里一些非常精彩的微观战斗,在电影中就被迫舍掉了。比如那场在冰扇峭壁发生的,充满戏剧性的短兵相接。 在小说中,为了与大部队会合穿插七连一直在寻找“战事”,在行军途中被一处斜峭壁挡住了去路。 天上飞机轰炸、地上峭壁悬崖,为了给连队探个路,伍万里、伍千里先后滑下峭壁,不知生死。山顶的战友们虽知危险,但在绝境之下也报着必死的决心滑下了峭壁,没想到在谷底人没摔出事,倒是遇到了一支装备了十多辆车——包括两辆轻型坦克——的美军巡逻小队。
七连战士从峭壁上滚下来引起的一个个小型雪崩、零距离作战的激烈,都将是这场战争戏在视觉上的华彩之处。 在这场战斗中,还有一个关键情节:七连炮排的所有炮都被冻缩膛了。在与美军重装的机械化部队对峙时,没有炮的掩护,简直是地狱级的坏消息。但就是在这地狱难度的对峙中,打了十年水漂、手头极准的伍万里用手投弹,发挥了“炮”的作用。 这是伍万里成长的关键情节,也为后续炮排排长雷公牺牲时说出的那段话,留下了最重要的伏笔。 这仗打完了你也许就是个战斗英雄。可你还得是小万里,孩子,胡闹、蹦跶、二乎,因为,看着烦,可没啥比哪个更好。他瞪着千里和梅生,居然又出来了平日的凶狠,因为他要个保证:“别把他当炮。” 雷公牺牲时说出的这句话,是《冬与狮》反思战争的点睛之笔。电影因为战斗情节择选的需要,砍掉了这个线索。希望剧版能够以合适的方式呈现出来。 另外,《冬与狮》的华彩战争段落是“三炸”祠鼐桥的恶战——穿插七连以三十余人的残部支援爆破连,在人数、装备都极其悬殊的战况下,誓死抵抗,拦截撤往南兴港的美军大部队。这段战争戏以水门桥战斗为原型,写得极其悲壮、惨烈又波折回环。 电影版把这场重头戏,放到了预计明年暑期档上映的《长津湖之水门桥》。这场戏很明显也将是电视剧《冬与狮》要重点表达的段落。究竟哪个能更快地与观众见面、哪个能更入眼入心,就要看两拨主创的发挥了。 一些细节 《冬与狮》的小说里,还有一些与主线情节关系不大的细节,但就是能让人立马有画面感,刻在脑子中。 在坐火车入朝的旅途中,《冬与狮》写了这么一段戏。 就在这次演练中,枪法极准的平河停了火,放任最后一只气球飘入山峦,怔忡中看得出神。当气球飘出了机枪的射程后,只有万里还在徒劳着。 余从戎常规打诨:“小万里心真大,他在打太阳。”于是在万里心急火燎的欢送中,那只气球安然飘飞天穹。 多么无用之大用的一场戏,多么言外有意的一场戏。如果电视剧能够拍出这个段落,一定能增色不少。
《冬与狮》中,还有一些七连路遇的牺牲,用的笔墨不多,但却个个让人哀恸。
刚刚过了鸭绿江,部队就遇到了针对运输、补给线的轰炸。七连路过一辆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卡车,车上的炒面淌了一地。
司机:“帮帮忙,帮帮忙!”千里掏包,掏出卷浆洗过的绷带递过去。聊尽人事吧。司机:“谁要你帮这忙?我说的是粮食!粮食!我送不上去了,你们多带走点粮食!”千里:“能装就装。”于是每个人从车辆残骸边过身时都打开干粮袋装一些炒面,这让司机脸上现出了微笑。
还有一直为七连传递命令的年轻传令兵,受了重伤,在传了最后一道求援令后问:祖国在什么方向?
传令兵于是跪在悬崖上,看着他觉得他能看到的祖国,那是回家的方向。传令兵:“新中国万岁。”然后他死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一座平静而赤诚的冰雕。
电影《长津湖》在结尾处,用杨思根的悲壮就义和冰雕连的集体捐躯,完成了对全面战局中志愿军战士悲壮牺牲的刻写。电视剧在此基础上,如果还能把这些无名英雄的牺牲贯穿到整体叙事中,可能会引起观众更大的共情。
作为一部高度兰晓龙风格的小说,《冬与狮》还有很多闪闪发光的人物和情节。小说里暗藏着哲思的跳跃式对白,电影并没有采用太多。对布雷登、小杰登两位美军基层士官的立体性塑造,也没能在大银幕上展现。当然,这两点本就属于比较难影视化的要素,如果电视剧版《冬与狮》能折中体现一些,就已经很难得了。
【文/铁皮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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