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5月，北京。中南海里一摞纸静静躺在菊香书屋的桌上。毛泽东低着头，眼睛定格在每个字上，周遭没什么声音。他年近八十，正对着一份令他心跳加速却又必须读下去的病情报告。谁都猜得到，这报告是谁的名字——周恩来。难受也得看，推不掉的重担。

他那天没有直接拍板。很少见他犯难，众人都以为毛主席雷厉风行，其实也有动弹不得时。他的迟疑，只因为这份报告上每句都沉甸甸，不是别人，是自己半个世纪最可信、最要紧的搭档。周恩来膀胱癌，眼下几种治疗方案：要不要手术？医学到1972年这时候讲得也已经很明白，手术模块、放射模块，放下文件，毛泽东点上烟，慢慢晃神，这年头不得不想起权衡利弊。

毛泽东想到了陈毅，才刚过了一年。陈毅那时肠癌，医生说手术“有把握”，可没撑多久，人就走了。毛泽东怎么能不怀疑，医学固然有理，命理虚无，偏偏摆在眼前的概率如此残酷。

更何况，周恩来比陈毅更年长，几乎没有身体本钱与大病耗着。这么一比——不得不暗自踌躇：这刀下去，能不能救人？术后行吗？老周拖着透支的身子，硬要他上手术台，毛泽东未必做得出决心。

毛泽东自己当年二月忽然病倒，毫无防备，昏过去的那一刻，他没想太多。身边人赶紧两个电话，一个给医生，一个给周恩来。周恩来平时沉得住气，这回也着急了，下车几次腿发软，不能站起来，一迈进病房就喊：“主席，我是恩来！”其实抢救及时，人是救回来了，可彼此那种依赖与脆弱，都一览无余。

长久凝思后，毛泽东回到现实。他在报告上很郑重地写下：“应当休息、节劳。不可大意。”这不是回避，恰恰是慎之又慎。他同意优先试中医和保守疗法，没让手术刀这一步骤冒进。谁知道结果会不会更好？别说他决断了，真就一定对？事实是，后来因病情变化，中央也没能一成不变，又动了“电烧”，这不是推诿，而是一种现实妥协。

他自己眼睛不好，看报告常常吃力，得让人念给他听。每听一次，都要细问每个新状况，动不动就催促：“快去办！”这种急切，不仅是担忧，更是一种不甘和本能地想做点什么。还有什么比亲密战友的生死更加让人焦头烂额？

两个人的交情，谁没听过？从1926年国民党二大那次见面开始，五十年如一日。以前毛泽东和周恩来有分有合、推推扯扯，看似角色互补，其实骨子都是为一点事忙：中国要真立得起来！周，常年操劳，政策和执行都是一把手。毛，拍板决策，主张一锤定音。

新中国成立初期，尼克松说得不无道理：毛主事，周执行。这种格局，外人看似顺理成章，实际很多磕绊、暗涌全靠两人的默契与隐忍。有谁会真的了解，两人在私底下小声商量那些难题时的心情？也许谁也体会不到。

这一时期，两位领导人身体状况都在下滑。医生束手，预备干部显得格外重要。这时候，邓小平被调回北京。毛泽东甚至当面说：“努力工作，保护身体。”句子短暂，含义不简单。事实上，能在那样的时刻获得信任与责任，代表一种制度上的意志转移，也许也有无奈。

文件交到邓小平手上，往外事、军委一推，外界的风向自然也波动。不光是内部安排，海外舆论、友邦分析，各种声音汇成一片。从周恩来口中听到邓小平“将来会很重要”并非客套，如今事后想来，多少带有安排后路的意味。可到了那时那地，也没几个人敢断言，历史到底会不会按这种轨迹走下去。

在病床与会场间切换，周恩来一直没停下。他搬进医院，处理公务带着文件，有时手指还发抖。离开西花厅那一刻，站住脚细看房间，深吸口气，回头是否有悔意？也许有，不过他还是上了车。到底要以国事为重，这话他反复讲，自己也信。可真信吗？人不过是人，弱点都有。

这年冬天，长沙再成风云地。毛周针对四届人大筹备展开长谈。毛泽东力推安定团结，强调邓小平“政治思想强”。谁也没想到，这夜他们共同定下了对后来的中国极有影响的“长沙决策”。一夜长谈，关键时刻，历史走向在几个人的房间里悄然转动。

长沙期间，李先念来汇报国民经济，毛泽东直接要求“要把经济搞上去”。这一年，邓小平就因业绩被继续重用。其实这些场合的决断，也有混乱、琐碎。后世常把它描得过于平滑，真情况是每个环节都充满妥协、甚至折中。毛泽东常常把国事挂在嘴边，不放心，细事都要插手。可是他真的希望一切顺利？有可能，某种程度也带点自我矛盾——控制不了全局，只能硬顶。

1975年初，四届人大开幕。周恩来拖着病体宣布新一轮国策目标，现代化提上议程。会后国务院分工基本明朗，邓小平开始代替总理职责。两人其实性格不同：周执行有章，邓偏务实直接，风格强悍。也没谁能料到，这样的轮换是否能顺畅延续。

毛泽东给工作人员讲的那些心里话偶尔流出，说没私心，思虑民族、政权的存亡。中国以后会不会变色？他嘴里这么说，有时候语调平淡，有时候像是争辩。或许他自己也不完全确定以后的中国该怎么办、有谁能应付这么复杂的大局。至于先烈们是否值得，仅仅一句“我是想过的”，掩饰难以置信的迷茫。

1976年，周恩来去世。九月，毛泽东也走。这两个名字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当时中国处在节点。毛泽东比周年长五岁，为复兴东奔西走，许多主张对方帮着落实。所有伟业也好，遗憾也罢，成败被时间冲淡。

毛是总体设计师，周是建造师，这说法有点夸张，可也不假，有人这样评价，但实际情况中，规则经常变化，时局捉摸不定。中国发展被推上快车道，有时候合拍，有时候也会有分歧。我要说，有人以为他们一唱一和，其实常常暗自较劲。可偏偏结果又比预期团结。

后来的事，不用我赘述了。邓小平顺势而上，开启改革路，带领中国摆脱僵局。宏观层面讲，没有毛周决策做基底，后继者也难以继承大局。中国今天在哪儿？一定要说，就是在他们这些人手里反反复复推着往前滚动的。好像什么计划其实都不怎么管用，一切都在变化里寻找新的回合。

半生同窗，生死同担，所有的争执、疑虑、难题、欢笑，最终归为尘埃。说得再多，肩上的担子一轻，历史早就翻了页。真正到最后，谁对谁错，反正都是过去了。

也许下一个时代，回头看这一段的选择，会觉得其中荒诞、理智、偶然、必然夹杂在一块。不过话说回来，不完美，也许正是历史原本的样子！